车靠路边停住,轮胎与地面大?力摩擦,发出刺耳的响声。方宜来不及反应, 惯性前冲, 被安全带勒得?肩膀生疼。
郑淮明握着方向盘的手用力到青筋暴起,只顾得?上打开双闪灯,整个人就骤然折下去,另一只手瞬间捣入上腹。
驾驶座的空间有限,他?侧背过身?,额头抵在窗框上, 脊背止不住地颤栗。
面上喜怒不形于?色, 可激烈的情绪已经快将他?吞噬, 如?一把尖利的刀将五脏六腑捅得?烂碎。
近在咫尺,方宜不是感觉不到郑淮明的痛苦,却还是偏过头不再看。
既然身?体不好, 就不该站在电视台外边吹风等她,再不济,以他?的人脉、口才,想混进大?厅还不是轻而易举?
他?是不是赌她一定会心软?
“这套不是每次都好用。”方宜闭了闭眼,狠心道,“你能不能别?老拿自己的身?体要挟我?”
男人的呼吸声瞬间停滞,半晌,才哆哆嗦嗦地叹出半口气:
“没有……”
黑暗中,郑淮明悲哀地勾起唇角,发狠地拿骨节碾压那块冷硬的痉挛,疼得?目光失神?。所有痛感搅在一起,分不清是心脏还是那切去一角残破的胃。
他?努力挽回还来不及,又怎么敢再赌她心疼?
“爱人先爱己,你才出院多久,就敢这么折腾?又想进医院?”方宜责怪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关切,“你的药呢?”
郑淮明似乎疼得?厉害,许久没有回应。
她自顾自地去翻副驾的储物格。一打开,里面十分凌乱,除了证件都是烟盒,还有三四个撕了包装的小药瓶。
方宜认得?其中两个,一瓶是他?常吃的解痉药,一瓶是止痛片。她将后者放回去,扭开解痉药倒出两片,目光触到车里冰凉的矿泉水,还是收回了手。
看到对面似乎还有一家便利店亮着灯,她叹了口气,去拉车门:“我去买瓶热水,等下换我来开吧。”
“咔哒”一声。
把手上的红色显示灯亮起,方宜如?何?用力也打不开。
郑淮明竟将车门全都上了锁。
“别?去,我没事。”缓过这一阵急痛,他?抬起一张冷汗涔涔、惨白的脸,眼中难掩对她离开身?边的恐惧。
方宜见?他?如?此反应,嘲讽地笑了一下:“我不像你,会一声不吭地消失。”
郑淮明当然知?道她在指什么,生涩地吞咽了两下,接过药片,直接仰头干咽下去。又倾身?将四个药瓶全拿出来,各吃了几片。
方宜不知?道其余两瓶是干什么的,视线顿了顿,没有阻拦。
窗外暴雨如?注,水流哗哗地顺着玻璃淌下,远近灯光交织,模糊了整座城市。
郑淮明仰陷在椅背间,寂静的空间里只剩他?时?急时?缓的呼吸声。过了约莫十几分钟,止疼药起效,他?紧绷的肩颈才松下来。
“方宜……我们好好聊聊行吗?”郑淮明迫不及待想去拉方宜的手,嗓音暗哑,带着几分温柔,“我准备好了饭,你饿不饿?先回去吃点东西好不好?”
皮肤相触的刹那,方宜抽回了手。
之?前还要分房睡,现?在倒是明里暗里邀请她去家里。
“我要回云锦嘉园。”方宜不作任何?解释,干脆地拒绝,“你想说什么,就现?在说吧。”
没想到她如?此决绝,郑淮明黯淡地点了点头至少她还愿意听他?说。
上午电视台走廊里的那一番话、女?孩的两个问题,在他?心头如?烙铁般滚了一整天。
“之?前我失声的那段时?间……被院方停薪留职了,可能你听金晓秋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