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出血的情况,年过半百的医生大惊失色:

“最多开完刀五六天,他在哪里做的手术,怎么跑到这里来!”

可在场没有一个人知?道,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方宜。脸色惨白的女孩不说话,只摇了摇头,她?甚至不知?道他刚刚又开过一次刀。

诊所没有手术条件,局部麻醉的效果微乎其微,郑淮明昏迷中痛得本能挣扎,连一米八几的沈望都?压不住,医生只能把他的手腕固定住,强行清创、缝合。

期间?他痛醒过两次,反而是有意识时?强忍着?不乱动,咬牙忍到上不来气,又生生疼晕过去。

谢佩佩被这惨烈的一幕吓得大哭,摄像陈哥强拽她?回院子休息,好几个同事?也不忍靠近诊室,光是听到里面的声音就红了眼。

倒是方宜静静地站在医生旁,镇定得出奇。医生要什么,她?利落地拿来,一包一包地打开纱布,甚至上手帮忙擦血,染了一手鲜红,也只退到后面用冷水清洗干净。

等情况稳定下?来,方宜率先让大家都?回去休息:“麻烦你们了,大半夜折腾这么一回……我在这儿陪着?就行,你们快回去吧。”

将同事?们送出诊所,后脚周思衡的电话就打来了。

他火烧火燎:“你现在在哪儿?郑淮明又不见了,他可能去找你了!”

“我在贵山……”她?低声道,“他是在我这儿,你不用担心?。”

“贵山?”周思衡脱口而出,暗骂了一句,“他几天前胃穿孔,在北川做手术切了四分之一的胃!你说他坐飞机去贵山了?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方宜有些恍惚,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懂,脑海中却无法连成一个句子。

她?缓缓扶着?墙蹲下?,重重地呼吸了几下?,淡淡道:“我还有点事?,先挂了……”

挂掉电话,方宜注视着?病床上的男人,有些恍惚地靠在了冰凉的墙上。

郑淮明浅蓝的衬衣都?已经?被血染尽,黑色西裤看不出血色。他意识昏沉地陷在斑驳的床单里,手腕上是一道道缝合时?勒出的青紫。

方宜失神地垂眸,只觉心?脏已经?被太多根针扎透、榨干,已经?疼到连一滴血都?流不出来了……

沈望一进?门?,就看到方宜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靠在角落里出神。长发凌乱地拥在颈侧,露出一双满是血丝的杏眼。

他的心?也跟着?紧攥,上前将她?搀到外面的沙发上,接了一杯热水。

“别太担心?,明天早上送到市里就好了,会?没事?的。”沈望苍白地安慰着?,想伸手帮她?理?一理?头发,指尖滞在空中,还是放下?了。

方宜缓缓地捂住脸,手肘撑在膝盖上,无力地颤抖:“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这样……”

如果她?知?道郑淮明刚做了手术,绝不会?在他怀中挣扎,更不会?任自己摔倒在他身上。

可为什么又是这样?

她?就活该承受这一次次痛彻心?扉,活该看着?心?爱的人倒在怀里、目睹他痛不堪言吗?

她?又做错了什么?

第二天清晨,贵山市中心?医院派了救护车来镇上。一夜未见,方宜再次出现在同事?面前,已是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整洁清爽。

她?有条不紊地交代好这两天的工作,才冷静地踏上救护车。

沈望站在诊所门?口,望着?救护车遥遥驶离,女孩淡然的神色总在脑海浮现,是说不出的令人五味杂陈。

这一次昏迷的时?间?不长,之前贵山医院检查输液后,不到傍晚,郑淮明就醒了。短时?间?内的大量失血让他仍十分虚弱,可一睁眼,便看到方宜坐在病床边的侧脸。

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