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宜看得心?烦,最后一丝耐心?也快消耗殆尽。是他自己来找她?,现在又装什么深沉?
她?抬步径直走上前,声音也高了几度:
“郑淮明,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然而,在方宜没有看到的角度,郑淮明咳得已是眼前一片明明灭灭,他一手抵着?胸口,一手指尖紧扶住窗框,才堪堪稳住身形。四周的世界被尖锐的耳鸣所充斥,眩晕不止,自然听不到身后女孩的声音。
他垂眸暗暗懊悔,不该不顾盛文荣的劝阻强行出院,自己这副糟糕的身体竟连几个小时?的奔波都?难以承受,倒在这里怕是又会?吓到她?……
“郑淮明,你”
刚想开口,视线触及郑淮明苍白的脸色,方宜也愣了一下?,未说完的气话咽了大半。
一向挺拔如松的男人半靠在墙边,额角冷汗淋漓,边咳边喘。声音不大,可每一声咳嗽脊背都?深深颤抖,像要把肺腑都?吐出来。
“你怎么了?”方宜吓了一跳,伸手扶住他。
手指碰到手臂时?,郑淮明却周身一抖,刹那抬起了头。
目光相?对,女孩眼里盈盈的水光直直撞进?他心?口,仿佛全身的痛楚都?骤然消失。
她?出来了。
郑淮明深邃的双眼中满是痛楚,却迸发出一瞬的惊喜和眷恋,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拉住方宜,生怕这幻觉下?一秒就会?消失。
但胸腔中的刺痛更先一步苏醒,他指尖未来得及缩紧,就重重捂上了口唇,一声声咳得愈发声嘶力竭。
方宜看得心?惊肉跳,生怕他下?一秒就会?倒下?。
郑淮明一抬手,左手手背上的滞留针随之露了出来,随着?用力,有血丝从医用胶布间?渗出来。
三楼走廊正对着?风口,山里的夜风带着?潮气,一阵吹来冷得渗骨,也吹动他单薄的衣袖。
方宜没料到他病突然成这样,一时?本能的担忧压下?了怨恨与气愤:
“你能不能走得了?我给你找医生?”
她?半搀半扶,尝试将郑淮明弄进?屋里。可他身子骨都?是软的,一米八几的个子全朝方宜压过来,两个人踉踉跄跄,差点摔倒在地。
床的距离太远,好不容易走到写字台的椅子旁,郑淮明伸手撑住椅背,脱力地靠上去。他瞬间?半折下?身子,微微蜷缩,几乎在忍耐极大的痛苦。
“大半夜的你生病了还来镇上干什么?这里医院比不上市里,能有个诊所还开门?就不错!”方宜眉头紧皱,气郑淮明不顾身体,更气自己事?到如今仍见不得他难受,竟还是心?软了一回。
她?下?划着?通讯录,试图找到一个合适的诊所电话,手腕却忽然被拉住。
郑淮明不知?何时?缓过来了些,眼神清明不少,脸上冷汗涔涔地注视着?她?,似乎看出她?要做什么,嘴唇微动。
方宜知?道他又要说没事?,心?里的火一下?子窜了上来,冷言道:“你想死?在我这儿,我还不同意!别把这里变成凶宅!”
原以为郑淮明多少会?被刺痛,可面前的男人盯着?她?一开一合的嘴巴,眼里只有淡淡的茫然,似乎在分辨什么。
随即,方宜看到了此生都难以忘记的画面。
郑淮明垂眼沉默了半晌,湿淋淋的眼眸中似有一丝失魂落魄的笑意。他艰难地抬手,靠近自己的耳朵,在空中停滞着?,轻轻摇了摇头。
惨然失色的薄唇微张,上下?开合,那熟悉的嘴型昭示着他说,对不起。
可房间里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声音。
心?脏骤然紧缩,方宜不可置信地看着?郑淮明的脸,试图找出一丝玩笑的松动与破绽。但后者只是平静地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