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交手,宋小舟就知自己不是对手,适才不过是出其不意。
他虚晃了对方一招,夺门跑了出去,静安苑外有陆家的人把守,只要将动静闹大,或可将他们引来。
宋小舟咬了咬嘴唇,一逃出去,才发现根本不止二人,林林总总,至少有十人。
羊入虎口。
宋小舟紧紧捏着手里的刀,刀柄被血濡湿了,黏糊糊的。夏夜里的风干燥闷热,低低的呜咽,静安苑里零零星星点了几点烛火,宋小舟穿了亵衣,赤脚散发地站在院子里,交手时见了血,狼狈不堪。
宋小舟环顾一圈,在这鬼宅里,没折在鬼手里,要先死在人手里。可见,鬼未必就比人可怖。
当中一人说:“杀了他。”时,宋小舟将眼看了过去,顿时认出了,就是陆家那位姓郑的管事。
宋小舟咽了咽,掐紧刀柄,叫了声:“陆衡!”
郑管事猛的盯着宋小舟。
鬼使神差的,这两个字竟让宋小舟有了几分力量,他提高了声,“陆衡!你再不出现我就要让人杀啦!”
郑管事冷笑道:“装神弄鬼!”
宋小舟咬了咬牙,正要再叫时,后背一凉,却是陆衡从后面搂住了他,一把带笑的声音,“想我了?”
宋小舟骤然放松,咬牙切齿,“想,想死我了!”
陆衡笑了声,目光落在那几个人身上,眼睛若有若无的变得猩红,神情露出几分饕餮之徒的贪婪阴鸷,让人胆寒。
他是厉鬼,杀的人越多,戾气越重越凶。说是以活人为食也不为过。
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杀过人了。
陆衡轻轻地说:“小舟,把眼睛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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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舟,把眼睛闭上。”
宋小舟又听见这话,猛地惊醒了,坐起身,后背淋漓都是汗。
他枯坐了一会儿,才想起昨晚发生的事陆衡把那些人都杀了。
满院都是尸体,血腥味冲天,陆衡无意又像是故意,由得他们惨叫挣扎,猫戏老鼠一般,血水浸透了院里的青砖汩汩地流到宋小舟脚下。
他赤着脚,身体紧绷,脚趾触碰到温热的血水,脑中空白了一瞬,慢慢地才反应过那是什,嘴唇都咬得死紧。十七岁的少年人,胆子再大,却也没杀过人。
郑管事惊恐地惨叫出来,慌不择路地妄图逃,可满院都是鬼祟,逃无可逃。
未知的是最可怕的,他们看不见陆衡,看不见这在夜色中杀人的厉鬼,只能任人宰割。
陆衡隔着一地断肢残臂,手里拿着随手夺来的刀,抖了抖刀尖上的血,十余人只活了个郑管事。
他像餍足了,笑了笑,眼睛是猩红的,漂亮的眉宇之间透出一股妖邪似的冶艳,同平常判若两人。
郑管事几乎吓疯了,嘴里念着别杀我,大少爷我错了,求您高抬贵手,散乱的眼睛里看见宋小舟,连爬带滚地朝他爬了过去,涕泪横流,“少夫人……少夫人,我求求您,饶了我吧,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宋小舟被他抓得打了个哆嗦。
陆衡抬起头,看着宋小舟。
宋小舟听话地闭着双眼,却像是吓着了,眼皮发抖不敢睁开。
陆衡心想,宋小舟怕了。其实他有很多杀人不见血的法子,可宋小舟太乖了,乖得那么合心意可口,让陆衡忍不住让他看见自己的暴戾狠毒。
他原本就是厉鬼,无论他表现得再怎么温文尔雅,他也不是活人了。
陆衡慢慢走近他,郑管事似乎察觉到什么,身体抖如筛糠,脑袋砰砰砰地直磕,用力狠了,鲜血直淌,可怖又凄惨。
陆衡的目光落在郑管事抓着宋小舟小腿的手上,彷佛攥紧救命稻草,不住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