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厮打开了门。
转过一道影壁,只见地上摆了一排泥人,一个三四岁的男孩子蹲在泥人前,玩得正高兴。
其希跑上前将男孩抱起,左看看右看看,便大声哭了起来,吓得那孩子也要跟着哭起来。一旁的仆妇见了,立马接过孩子小声哄起来。
男孩不远处站着一个穿着墨色大氅,束白玉冠的男子,我屈膝行礼,道:「多谢侯爷。」
他咳嗽了两声,原本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血色。「夫人不必多礼。」
我们随着他走进正屋,坐下后,仆人便都退下。陶景姝眼眶哭得通红,起身就要跪下。
「陶老太爷虽非臣的老师,却也教导点拨过臣,便是于臣有恩。贵妃娘娘殚思极虑,臣不过收养这孩子,不及娘娘万分之一。」
「娘娘和侯爷予我陶家之恩,景姝誓不敢忘。」
我扶着她做回椅子上,想起纪昶信中所说便问道:「仲侯爷要认阿渊为子?」
仲元青喝了口茶,点点头道:「臣府中并无女眷,阿渊养在府里总得有个正经名头。臣无妻室,只能说是游历时与一女子所生,只是委屈了阿渊。」
「这……若为我陶家之事连累侯爷婚事,我实在过意不去。」
仲元青毫不在意,只笑道:「若她真倾心于我,我亦非她不娶,这世间千难万难也阻挡不了。」
陶景姝赧然道:「侯爷大义。」
仲元青刚说了几句话就咳嗽不止,我便唤了他身边的小厮进来。「侯爷的咳疾怎还是这般?业已入秋,侯爷该保重自身才是。」
仲元青笑了笑,「有劳娘娘惦记。如今有了阿渊,我便也是要保重的。」
「老子云,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仲家下一辈从亦字,便为亦宗。」
陶景姝对仲元青万分感激,自然是没有异议。谈过之后,我们同阿渊再玩了会,让他认认人,眼见天色渐渐暗下来,便起身告辞,只道回汴京后再商议与阿渊见面。
我见他有话要说,落后陶景姝几步,走到影壁时便停下脚步,青萝见状也先去门口等我。
「侯爷有事?」
仲元青点点头,又忍不住咳嗽了两声,「程广敏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
我颔首道:「是。」
他缓了一会才说:「陛下那日朝后便把我和程广敏召去宣室殿,虽是发了好大一通火,但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旨意说要如何处置。」
我想了想道:「他虽提拔寒门,但丰城侯府在他是太子时就是他的附庸,如今虽不如曾经亲近,到底是旧人,不愿从重处罚,寒了老人的心吧。」
仲元青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说:「我近来得到的消息,陶景霖的事有程广敏的影子。」
我登时手脚冰凉,我虽不信姐夫之事,可若那件事有程广敏的参与,他做的这些,郭衢不可能不知道。我扶住墙面,心乱如麻。若是陶家都是莫须有的罪名,若是郭衢根本就不是简单的杀鸡儆猴,而是故意为之,若是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他授意的……
陶家如此,那邵家呢?那我与思颐呢?我几欲站不住,一只手托住了我。仲元青面露担忧,劝道:「陛下最是多疑,你在宫里万事小心,别露出情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