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当年那个在吸烟室里对他满身戒备的omega,此刻正坐在离他不到三米的落地窗边的靠椅上,捧着一本书在认真的看,眼角余光却时不时地落在他身上。

贺隅站在玫瑰花丛里,花是上个月刚运来的,作为上一次意外事故的补偿,他亲手把这些娇贵的玩意儿移栽到了别墅后的花圃里,着实费了一番功夫,此后,这块花田的浇水和修剪事宜也全由他来负责,周暮时的书架上则多了一角专用来放花卉养殖指南。

贺隅一边拎着水壶浇水一边想,等他从联邦退休以后,去做个花匠也许还不错。

但他只懂得养玫瑰。

空气里的花香很浓郁,他站在花圃中心,依旧能感受到夹在其中的,属于窗边的周暮时的味道。

Omega的信息素随着怀孕时日增加而变得浓郁,同样的,对Alpha的依赖也与日俱增。或许周暮时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的视线里没有一刻离开过贺隅的存在,或者说他根本离不开对方。

倘若在此刻给他一根绳索,他会把Alpha绑在身边也说不定。

怀孕导致的心理反应加深了他性格里的执拗,并将之体现在和贺隅有关的一切上,周暮时偶尔会发觉自己的失控,他看了几本心理调节相关的书籍,但无从改善,然而阻止他改善的正是Alpha无底线的纵容。

“没有必要,”贺隅在他试图联系心理医生做咨询的时候按掉他的通讯器,“你这样很正常,没什么不好的。”

周暮时没有坚持,孕期确实容易出各种心理状况,或许过一段时间就会好,毕竟他的自控力一向很强,然而一个月过去,他依旧习惯在贺隅离开室内的时候把看书的位置挪到窗边,一心二用地度过一个下午。

玛丽安端着刚泡好的红茶过来,摆在他手边的木质圆桌上,看了眼桌面中央插着红玫瑰的花瓶,笑道:“一个多月了,居然还开得这么好,是加了营养液的原因吗?”

红色花蕾在白瓷的映衬下显得分外鲜妍,看着和窗外那些初绽的同类没有差别。周暮时扫了一眼,语调略微上扬地“嗯”了一声。

老妇人看出他此刻心情不错,便放心走进厨房去准备晚餐了。

今天的阳光很好,贺隅把周围几块花圃一并浇了浇水,完成手上的园艺工作后,再一抬头,发现周暮时已经靠着躺椅睡着了。

摊开的书还搭在胸前,是一本育儿读物。

贺隅笑了笑,弯下腰仔细挑拣了一会,从花丛里剪下一支玫瑰插进口袋里,起身拉开落地窗,站在躺椅侧面凝视了一会omega的睡颜,又轻轻叫了一声周暮时的名字。

椅子上的人闭着眼没有醒来,他便把视线转向桌上的花瓶,把插在里面两天的花取了下来,换上一支新的。

从客厅经过的老妇人看见这一幕,扶着眼镜笑了笑,贺隅回了她一个笑容,又对着她“嘘”了一声。

对方放轻脚步回到厨房后,贺隅半蹲下身,在周暮时的鼻尖上吻了一下,看着omega被阳光晒得有些发红的脸颊,睫毛上跳跃的光晕,和宽大外衫下微微凸起的腹部。

那孕育着另一个新生命的地方正随着呼吸一起一伏,他把手掌覆上去,尽管知道是错觉,但依旧因为感受到从内传出的隐约的跳动而忍不住勾起唇角。

周暮时睡得很熟,只搭在书背上的手指微微动了动,贺隅怕那本厚重的书压得他不舒服,便伸手取了下来,谁料刚翻了两页,椅子上的人就皱着眉睁开了眼睛。

“我睡着了吗?”周暮时揉了揉眉心。

“是的,“贺隅有点后悔打扰了他,问,”要回房间休息吗?”

周暮时摇了摇头,从椅子上坐起身,把他的书拿回来,喝了一口茶,道:“我有点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