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瑶按住了壶盖，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轩儿。”她平静地看着儿子，不为所动，“你九岁了，该明白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要如你所愿。”

也不是任性的年岁了。

“我不明白！”傅明轩站起了身，凳子发出尖锐的声音，“你明明说过最爱我！”

木凳倒地声惊动了楼下的小二。

门帘被掀开一条缝，又识趣地合上。

“坐下。”傅闻白沉声道。

男人苍白的唇抿成一线，脸色不善。

燕青瑶望向傅闻白，有转头看了看傅明轩，“我曾经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你们父子，难道非要看着我死在你们面前，你们才肯放过我吗？”

说着，她失去了耐心。

不要欺人太甚，这里是燕朝。

不是他们所处的现代。

她贵为公主，禁止他们来城中易如反掌，只不过她没有那么狠的心罢了。

但是这并不代表自己要受他们的威胁。

话未说完，傅明轩突然扑过来抱住她的腰，“妈妈！我们是爱你的。”

孩子的手死死箍着她，力气很大。

燕青瑶没有挣脱，神情淡漠。

“我不是要逼你，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突然闷声解释。

燕青瑶手指一顿。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对不起。”傅明轩噎住，突然崩溃大哭，“我讨厌那个女孩，讨厌她抢走你！你明明是我的妈妈！”

泪水浸透衣襟，滚烫得让人心惊。

“可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是想让你跟我们回去。”

“我想我们一家三口回到到以前，回到以前开心的日子。”

越说他越委屈，眼泪没断过。

燕青瑶闭上眼，想起漱玉被推倒时惊恐的眼神，想起裴铮瞬间绷紧的下颌线，想起自己下意识紧张的瞬间。

“轩儿。”她叹了口气，终于开口，“妈妈教你认的第一个字是什么？”

教他识字时，不是从他们的名字开始。

而是教一个不相干的字。

傅明轩抽噎着抬头，“是爱。”

20

“爱”既复杂又简单。

好读又朗朗上口。

“爱不是捆住对方的手脚。”她擦去他脸上的泪，淡淡道，“就像妈妈永远希望你平安喜乐，你应该也是一样。”

最初教他这个字，就是希望他能一生活在爱里。

“我不要听！”傅明轩捂住耳朵，一边掉眼泪一边说，“你就是要抛弃我！”

抛弃......

难道不是他们父子俩先抛弃她的吗？

怎么现在又倒打一耙？

傅闻白撑着桌子站起来，走到她眼前。

他踉跄着单膝跪地，在燕青瑶惊愕的目光中，抓住了她的手腕，用力将她搂在怀里。

“我知道错了。”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哽咽声清晰，“这四年，我生不如死。”

他身上雪松香味还和从前一样。

感受着他心脏在跳动，胸腔起伏不平。

傅闻白的手冷得像冰，掌心还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大概是当年车祸时，为护住林琼雪被玻璃划伤的。

位置一样，不差一毫。

燕青瑶看着那道疤，忽然笑了，“傅闻白，你到现在都不明白。”

还是不明白自己的内心。

也不明爱到底是什么。

“我可以学，你别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