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1 / 2)

那天他回家之后坐在桌子前写作业

那张桌子是小时候就买的了,也就和学校课桌差不多大,还比学校的课桌矮,他的学习资料堆在上面摇摇欲坠。

谢松亭弯腰趴伏着写,先写不用脑子就能填上的写,从下午写到晚上,写得腰酸背痛。

写不下去,他就把猫咪吊坠翻出来摸摸。

他平时明明很敏锐,能分清李云岚和谢广昌两个人的脚步声,但今天摸到吊坠就高兴得要命,什么敏锐,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他甚至不知道李云岚何时走到了自己身后。

他房门上没有锁。

之前有过,结果有一次谢广昌喝醉酒,拿着菜刀对着他的门连着砍了无数刀,一边砍一边发疯一样问你为什么锁门,你房间里有什么东西不能让我们看的?!

李云岚不敢拦。

门锁被砍得外围整个掉下来,螺栓、锁芯、连接杆,乱七八糟一整块,全掉在地上,彻底不能再用。

谢松亭在门里床上抱着被子,发抖了一会儿,觉得发抖没有用,后来就不发抖了,只剩下心脏还一抽一抽,跳得快得连脑浆一起震颤。

他这么多年也是这样慢慢调节自己的。

哭没有用,所以不哭,难过没有用,所以不难过。

正常的情绪慢慢麻木了,遇见什么都像隔着一层塑料膜,膜外是合金浇筑的外壳。

他用十年为自己打造出一具坚硬的外壳,把溃散狂乱的自己完全锁死,从此再没被人窥见真容。

偶尔,只是偶尔。

他研究一下面前三只手的东西到底有没有头。

那天李云岚站在他身后,问:“高氯酸的氯化合价是几?”

谢松亭反射性说:“正七。”

“为什么写了个正一?”

李云岚上过高中,她竟然还记得这些。

谢松亭低头看向自己的作业。

那个一是刚才没注意,笔划上一道。

见谢松亭不说话,她又说:“这玩意儿谁给你的?”

谢松亭想说这不是玩意,这是礼物,但没敢反驳,只是说:“……上次考试的奖励,前两名都有。”

他说谎了。

席必思送的。

他很少说谎,仔细回想,这大概是长大之后第一次。

“送你一个玩具就开始得意忘形做错作业了?那要它干什么?”

谢松亭没料到这吊坠会被她抢走,看着她把玩具从窗户上扔了出去。

奶牛猫咪吊坠在空中扬起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掉到楼下。

谢松亭那两秒连呼吸都不敢。

他知道表现在意只会让李云岚变本加厉,僵硬地说:“……对不起,不会了。”

李云岚已经走了。

他那天晚上借口帮李云岚买醋出了一趟门,特意跑得很快,绕到楼下窗台对应的地方翻找。

那条小巷里没有灯,冬夜里只有他一个人愈喘愈烈的呼吸。

他手指一疼,被木屑扎进手里,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崭新的、毛茸茸的吊坠。

带着醋到家,李云岚看到他一身灰尘,说:“出去买瓶醋你怎么像在泥地里滚了一圈。”

“想题没仔细看路,不小心摔了。”

“长点眼行吗,脏了还得洗,都是我洗。”

“嗯,对不起。”

吊坠是他人生里为数不多的礼物。

他上次收到礼物还是八岁。

他的生日十分随意,想起来就过,想不起来就没有,从不期待,因为期待总会落空。

八岁那年,李云岚生日给他买了条裤子,谢松亭穿了很久,穿到穿成七分裤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