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又说:“我看快点儿,争取把你的照片都记住。”
谢松亭笑笑:“记得住吗?”
席必思:“别的可能会忘,你我还记不住吗?”
谢松亭不再回话,任他看了。
照片里的谢松亭不见笑影,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一张脸对着镜头。
很多照片是学校要求拍的大头照,好久,才翻到一张相馆里的半身像。
他双手垂着,背脊很直,盯着镜头。
很小,很年幼,很冷清。
席必思看了一会儿相册里神色肃穆的孩子,又抬头去看他。
周围昏黄。
微尘飞舞中,仿佛蒙了层滤镜般的灰色。
现在回忆起来,席必思已经记不得自己来六中第一天见到的别人长什么样了。
但他仍记得谢松亭灰灰的、旧旧的,像百年前的锈金旧画框,自己把自己封在里面。
美得永不过时,美得灰尘遍地。
他心口抽搐般痛了一下,被人拿书拍拍脸,才醒神。
是谢松亭在笑。
他依然在这灰旧的时光里,但神色已全然不同,看向自己的眼睛中含着好笑,又有难掩的爱意,像在说,这就是你说的帮我收拾?
“我来吧。拿着相册去那边看。”
好。
席必思在心里应了一声。
我记住所有的你。
谁也看不到的你。
当天晚上,他们买了冒烤鸭带回家里吃。
谢松亭给两个家长留了点,自己和席必思先睡了。
谢广昌先回来的。
他醉酒,嘴里在说胡话。无非是年轻时承包芒果地的那些事,他如今一事无成,只能想想年轻时的事聊以安慰。
李云岚后回来。
她的小摊收摊晚,应该是见到了饭桌上的鸭,也看到了纸条,热了热,吃了。
中途有些响动,吵到想睡下的谢广昌。
男人骂了一句,又歇下去。
吃过收拾完,她敲敲谢松亭的门,喊了谢松亭一声。
谢松亭被席必思抱在怀里,装作被吵醒的样子:“嗯?”
门没锁。
她要是这时候进来,席必思这么大个人藏都没地方藏。
很晚了,平时李云岚都会直接进来。但今天竟然没有。可能买来的吃的很合心意,让疲惫的人也多了点温情。
两个男孩睡在一起,谢松亭几乎就睡在席必思身上。
紧张让他更敏锐了。
席必思不动,只是贴着他笑,笑得发抖。
笑时,后腰明显感觉到一阵凉意,是床板不好。
他没让谢松亭再睡床板。
他当床板。
李云岚:“饭钱放桌上了。记得拿,我睡了。”
谢松亭:“好。”
席必思等人走了才小声问:“妈刚才喊你什么?盈盈?哪个盈?小名吗?”
谢松亭:“嗯,小名。”
不过没告诉他哪个盈。
第二天一早,谢松亭拿着饭钱离开。
住的远的学生一般会选周日晚上回学校,只是这次和席必思一起,他第一次在周一早上迟到。
两个人一起迟到。
第一节是老于头的课,大家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