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的霓虹灯将他过于深邃的五官衬得极为立体,冷白的皮肤泛出将近机械的质感,不起波澜的灰色瞳孔显出了一股无端的冷戾。
男生被看得有些后怕,缩了缩脖子,但还是嘴硬地笑道:“这才叫有种的男人。”
俞成林从沙发上站起来,以将近一米九的身高俯视他,冰冷的双眼里没有任何温度,薄唇一抬,吐出的就是毫不留情的话语:“你要是有种,就主动去追喜欢的人,别在这里怂恿我做不喜欢的事。”
撇下被羞辱得一脸菜色的同学,俞成林推开人群走向厕所。
相比吵闹的大厅,厕所里面安静许多,俞成林双手撑在洗手台上,脑袋一片眩晕,高度数的酒一喝下去就让他上了脸。
放在裤子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俞成林摸出来一看,竟然是哥哥主动发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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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彰会过后,俞成林好像忽然成熟了,沉浸在学习里冲刺高考,不像之前一样动不动就请假跑来学校找俞行川。
按照弟弟静悄悄,必定在作妖的规律,俞行川觉得他肯定在打什么坏主意,果然,俞成林刚高考完,就跟同学去了外面,将近凌晨了还没消息,柳折和俞涵早就去睡觉了,要是明早俞成林还不回家,父母又要乱急一通。
扛不住压力的俞行川还是忍不住给俞成林发了条短信,问他现在在哪儿,什么时候回来。
俞成林用手机对准洗手台旁的酒吧logo,拍出一个模糊的画面,但却能辨认出图上的字体,抬起手指摁下发送键,然后将手机关了机。
俞成林的脑子晕得更厉害了,他打开水龙头往脸上泼了好几股水,强迫自己清醒一点。
看着脸上的水珠和泛着血丝的眼睛,俞成林想,原来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变过,小的时候哥哥要走,他只能靠哭来博取哥哥的同情和不舍,现在哥哥要走,他只能用伤害自己的形式来束缚心地善良的哥哥,依然只能用弱者的方式来祈求哥哥施舍的怜悯。
可是只是在欺骗他自己。
高考结束了,梦就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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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行川收到弟弟发来的短信,见他一个字也没跟自己说,就只发了张模糊得要命的图片,便要打电话过去问,谁知道俞成林的手机直接关机了。
俞行川气得要命,把手机一扔,赌气的想,你自己爱在哪里鬼混,就在哪里鬼混,出什么事都跟我无关了。
可过了一会儿,又胡思乱想起来,一群刚刚挣脱牢笼,心智还没完全成熟的少年们,能理智到哪里去呢?自己当年刚刚高考完,同学里面喝了酒过于激动,连跳楼的都有。
俞行川越想就越是害怕,好像下一秒就会在时事新闻里刷到俞成林跳楼的消息,又忍不住拿回手机,把那张照片翻出来,仔细辨认图上的是什么字。
隐约看出来是KOUKO酒吧,俞行川连忙跟着手机导航找了过去。
城市里即便在夜间也依然灯火通明,俞行川找到了用彩灯贴出来KOUKO字样的酒吧,推开门走了进去。
俞行川从小就是个三好学生,无论是酒吧,夜店,还是网吧,任何容易鱼龙混杂的社交危险地带一步没有踏进去过,今天终于因为弟弟破了戒。
大厅里面人太多了,他一进去就被淹在人堆里,被别人身上的香水味、烟草味呛得不停咳嗽。
走得太急,俞行川撞到了一个女孩子,对方刚要生气发怒,转头看清了俞行川的脸,面露惊讶之色:“这不是行川哥哥吗?”
俞行川认出她是俞成林的朋友,忙问:“俞成林在你们这儿吗?我来接他回去。”
“俞成林啊,十分钟前就去厕所了,但一直没回来,”女孩奇怪道,“会不会是酒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