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汝帮秦峥解下围布,轻轻一抖,又递给年轻人一块干净的海绵好叫他对着镜子处理掉脸上的碎发。
“没什么重要的。”秦峥回答,
便是他父亲的来电,秦峥也无所谓对方听到一个陌生男人替自己儿子接电话后会出现什么所思所想。更何况沈苫在该正式的场合从不胡闹,最擅长将他人以为的亲密关系一瞬间拉回陌生的礼貌,只有习惯了他向自己撒娇耍赖的沈玉汝才会下意识觉得沈苫不靠谱,秦峥并没有这个担心。
甚至,也许他潜意识里还在隐隐期待沈苫能替自己胡闹一番也说不准。
“怎么样,你还满意吗?”
沈玉汝抱着叠好的围布站在秦峥身后,微微歪过头,笑着告诉他:“这个地方、这些工具,都是Edwin以前给嘉映理发的时候准备的,他比较擅长这个,我只拿猫练过手。”
拿猫练手是指用梳子梳毛,言下之意就是秦峥才是她练手的第一个人类对象。
“很好,”秦峥回过头对她笑了一下,“您很有天赋。”
从见面认识以来,沈玉汝还没有对秦峥提过这家里曾经存在另一个人的事情,但她好像总有各种各样的默认:默认秦峥是沈苫意义不同的友人,默认秦峥是为沈苫奉承他的外婆,默认沈苫一定给他讲过那个差点成为自己外公的男人。
沈玉汝和沈苫相差四十八岁,相比秦峥还要更大,但两个人的对话却好像一直建立在平辈相交的基础上,秦峥的确很有礼貌,但他的礼貌更像在欣赏一株优雅的白芍,语气更是自然得仿佛已经与沈玉汝相识很久。
某种程度上,沈玉汝也许都可以夸赞他一句心机深沉特别是在了解到他对自己的亲生母亲都只是维持表面礼貌后。
“嘿,你们在做什么?”
从楼梯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伴着吱呀吱呀的动静,沈苫抱着猫出现在两人面前。
“是你发小的电话,他挺热情,我们聊了……秦峥,你这是什么造型?”
好不容易见到女主人,原本萎靡不振的白猫立刻来了精神从沈苫怀里挣脱出来,跳到地毯上一溜烟消失不见了,但沈苫的目光此刻完全被另一个人吸引,完全顾不上去角落里抓猫了。
“我做的造型,”沈玉汝走过来点了一下他的脑袋,“你就知道欺负小白。”
沈苫回头与她对视:“外婆,猫叫什么名字?”
沈玉汝:“小白。”
“……我们还真是一家人。”
沈苫笑得捂住眼睛,一边往门外走,一边对换了新造型的秦峥摆手:“走吧小秦,我带你再在附近转转。”
大门在身后关上,两人无声地并肩而行。
在走过无人的街角时,沈苫回过头,安静地注视了秦峥一会儿,忽然再次抿住唇,控制不住地彻底笑弯了腰。
他这样很不好,容易惹秦峥生气。二少爷的气点很低,对他尤其低,大约连睚眦都没有秦峥记仇,当日仇当日必报。
沈苫记得很清楚的是有一次秦峥在非常生气的时候还在同他接吻,而两人当时刚刚休战不久,沈苫半点力气也无,缺氧的窒息感很快涌上来。想把人推开缓口气,没想到秦峥却反而愈演愈烈,捉着情人的手腕吻得更凶,好不容易消停下来,沈苫喘得都开始怀疑他外婆的哮喘病是不是也隔代遗传给了自己。
解气了?
他问。
刚解一半。
秦峥又凑了近来。
哄二少爷解气可是真不容易,身心都需要为之付出巨大的代价,但沈苫此刻却像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一点都不考虑后果,看着秦峥便毫不留情地取笑他:“你的发型怎么像高中生一样?”
“我高中才不是这种发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