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一棵顶天立地的大树,这棵树曾为她遮风挡雨,给她带来很多便利和庇护,如果她尚有一丝良心,就不应该毫无节制地伤害这样一个男人。

安娜做了一番心里建设,靠近他,叫了一声:“费多尔·冯·赛克特先生。”

男人转过身子,冰蓝色的眼睛漾着夜间的微光,他深深凝视她的面容,明明只有一天没见,她却觉得,这个人好像在隔着很久的时间凝视着她。

他靠近她,用低沉的声音说:“费多尔,安娜, ? 请叫我费多尔。”就像在昨天之前,在那段特殊的时光里,那样称呼他。

安娜没有按照他的意图接下去,她用了一个“您”字来作为称呼,接着话题。

“我明天就要离开黑森林,向您道个别。”

“我知道了,我看到了你的纸条。以及,可以不用敬称。”

两人又陷入了一阵沉默,只有夜间的山风在耳边轻轻拂过。

过了一会儿,安娜出声:“那,我先回去收拾一下,祝您在这里一切顺利。”她还是没能遵照他的意思不要使用敬称。

他又朝她靠近两步,安娜下意识想要后退,却生生制止了这种想法。

不必惧怕他,也不要伤害他,他曾经是你的庇护者。她在心里告诉自己。

男人垂眸,看着她的眼睛,低声说:“而事实上,并非一切顺利,你知道,这句祝福只是一个谎言,一个体面的谎言,似乎能让彼此摆脱尴尬。我从你想要逃离的姿势看出这点。”

她只能干巴巴地解释:“您多心了。”

“安娜,在你的心里,我现在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您是我的救命恩人。”

“除此之外。”

安娜低头不语,看着自己的脚丫。

事实上她心里也很乱,她不知道如何处理这段关系。

她甚至存在一种很自私的心理,所以称呼他的全名,所以使用了敬称,她是在提示对方,他们之间应该回归那条线。她想把责任推到他身上,用一种看似体面却近乎无礼的手段,让他明白她的意思,不要再做出什么令她感到困扰的举动。

她就是这么自私,乃至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一个对自己产生特殊情感的男人,都用上了这种诛心的手段。

费多尔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仿佛已经预料到了结果,“我理解你的意思,我很抱歉。”

安娜松了口气,仿佛压在心头的重担悄然卸下,她立刻说:“没关系,该说抱歉的是我。”

但她显然没有领会这个“抱歉”的意思。

在她的理解里,他所说的抱歉是退让的信号,让一切困扰她的举动回归原点,就当那些事情没有发生过,只是一场荒唐的梦境。

而他真实的意图并非如此,他所说的抱歉,是继续前行的声明。

一个曾见过阳光和春天的人很难再忍受暗无天日的冬日,所以他从来没打算退回原点,就算是会让她产生困扰,他也不会停止自己的步伐。

他想要她,想占有她的身体和灵魂,让她整个人都烙上他的印记,没有什么能够阻挡这点,就算是她的拒绝也不行。

他的道歉,是鳄鱼的眼泪,在吃掉嘴里的猎物前一番惺惺作态的掩饰。

看见她脸上陡然放松的表情,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微妙的笑意。

没关系,他可以陪着她慢慢玩。

战场上,不必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只要时间耗得足够久,有更多隐忍和耐心的那方就注定会是赢家。

他在心里轻轻一叹。

我可怜可爱的小安娜,你做好消耗战的准备了吗?

你面对的可是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