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鑫予提醒她们,最近要紧着点过日子,最好减少外出,他特地提醒安娜,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最好不要和德国朋友产生过于频繁的联系。

对于朋友的叮嘱,安娜当然是一一点头答应。

但她没想到,她这边没有出问题,倒是曹鑫予和江婉徽出了问题。

她怎么想也想不到,这对夫妻居然会被冠以“通敌”和“间谍”的罪名,被纳粹逮捕,而后被押送到了汉堡的“明日劳动营”。

她感到难以置信,更难以接受这样拙劣的栽赃和污蔑。

“通敌和间谍?你是说,盖世太保认为他们是间谍?”

警察用公式化的语气回答:“是的,女士,这是盖世太保的说法。”

安娜矢口否认:“这不可能!你们一定是弄错了!他们不可能是间谍!你还知道什么?”

“这是盖世太保的权限,具体情况我们不得而知。”

安娜再三央求他,还是没有得到任何答复,这个警察劝告她:“女士,我是看在您服务前线红十字会医院的份上,才让您得知相关消息,但这并不意味着您全然没有嫌疑,如果不想牵涉进此事,请您就此收手,不要过问。”

从警察局出来的时候,安娜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她心中焦急万分,仔细思考对策,想了想能够得到什么样的帮助,最后发现,在德国,一旦出了这种事情,除了费多尔和弗雷德里希,她没有任何倚靠。

汉娜的社会关系是挺强,但在“种族主义”这面大旗的压迫下,她连自己的犹太恋人都保不住,更不用说帮助她这个东方朋友。

弗雷德里希离开柏林以后,没有给她留下任何联系方式,安娜不敢思考他的情况,那么长时间没有联系她,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他正身处极大的麻烦中,并且不想把这种麻烦带给她。

眼下她只好联系费多尔,但她等了一天的电话,都没能等到费多尔的回电,直至第二天中午,她才接到了电话,但不是费多尔,而是他的副官。

伴随着轰炸机尖锐的呼啸,副官的声音传来,他的语速非常快:“很抱歉女士,冯·赛克特中校已经前往前线,不,眼下此处就是前线,苏联人正在发动猛烈的进攻!女士,当前情况危急,请务必保重,我先……啊,该死的布尔什维克!”

还未等他说完话,安娜听到一阵痛苦的哀嚎,电话就立刻断线了,再打过去就打不通了。

安娜愣愣地放下话筒。

前线的战况如此激烈,她根本不敢思考费多尔目前的情况。

直到现在,她这才开始意识到,在战争中,普通人的生活到底有多么艰难。以往那些日子,都是仰仗赛克特兄弟的光芒,她这个异乡人才得以在战争中维持一定的尊严和体面。

如今骤然失去了他们的庇护,她不知道此刻应该怎么办。

眼下,她认为应该先去汉堡打探好友的情况。

冯·赛克特两人给她办理了一个银行账户,留下了很多美金,可供她一辈子挥霍的那种,安娜本来没打算动用这笔资金,可眼下已经别无他法,她只能用钱来疏通关系。

她买了一张前往汉堡的火车票,又到学校请假。

可能是由于索尼娅的关系,她临床阶段的导师路易斯·布兰德特对她倒是十分友好,表达了一番关切,并询问她需不需要帮忙。

安娜再也不想让自己的老师和盖世太保扯上一丁点关系,她摇了摇头,只说没什么要紧的事情。

获得请假批准后,安娜刚走出老师的办公室,就看见了井上惠子。

她的脚步一顿。

井上惠子的脸上流露出伤感之色,她轻声说:“安娜,你要做的事情并不简单,是吗?”

安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