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上惠子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借着昏暗的月光,还看到了安娜身上和脸上的血迹,她扑进了安娜的怀里,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让朋友卷进一桩刑事案件的不安。
她浑身上下都在颤抖着,不敢放声大哭引来旁人,硬是憋着哭腔,低声询问安娜:“安娜,他……他怎么样了……”
安娜收好手术刀,把井上惠子拉了起来,环视四周。
这里是一个非常隐蔽的角落,她非常确定,没有人看见这件事。
安娜低声询问:“那个人有看清你的脸吗?”
井上惠子:“我不清楚,但他喝了酒,是在很暗的地方把我拖进来这里。安娜,他……他不会是……”
安娜心思稍定,“我不确定,当务之急,我们必须先离开这里。”
但是离开这个地方以后,安娜拉着井上惠子的手,又陷入了茫然。
她现在浑身上下都是血,脸上的血迹虽然擦干了,但无奈的是今天穿的一身米白色的风衣,血迹很明显,一旦走到灯光明亮、居民聚集的地方,就很容易被人发现。
不说是她,井上惠子也宛若惊弓之鸟,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像一只兔子一样躲起来,看着周边的环境都处于一种极度不安的状态。
她俩这样的状态,如果被人发现,不被怀疑是不可能的。
虽然强奸犯死不足惜,但谁让她们是外来人员呢?扎死一个高贵的日耳曼军校生,纳粹法庭会怎么判,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
或许她将面对的不是法官,而是行刑队和绞刑架。
所以,这件事情不能让别人发现。
但是,她们能去哪?
安娜思考了一圈,无奈地发现,似乎只有一个人能够依靠。
不,她也不确定他是否可靠,毕竟那个男人是日耳曼至上主义的拥趸,她虽然和他有过很亲密的接触,也确定他是个人品正直的男人,但在这样的极端事件中,人品和信任是最微不足道的东西,原则和立场才是最根深蒂固的存在。
她不确定,他是否会转头就将她扭送到警察局,毕竟情情爱爱的力量太过微不足道,唯有立场永存,他着实犯不着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床伴,贸然扯进这样奇怪的刑事案件,或许还会因此影响到他的前途。
但她没办法,出了这样的事情,她暂时没有想到很好的对策,她所能依靠的只有他。
她的包里还有公寓的钥匙,没有来得及还给他,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贸然进入他的领地。
说到底,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没有那么紧密,而就算是拥有共同利益的夫妻,也没有道理要求丈夫帮妻子掩盖杀人的事实。
她不确定是否会因此给他造成麻烦,如果他不想帮忙,她会和井上惠子尽快离开。
她们等得有点久,也没有看见那个人出现。
事实上,关于他的动向,安娜也不清楚,她甚至不清楚他会不会回到这里,毕竟这里只是他的据点之一。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离开的时候,一辆军车缓缓驶来,她认得是他的车。
她的心中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费多尔通过车灯看到前边的情况。
那个许久未见的人居然站在他家门口。
他还没来得及惊讶,就注意到了她的风衣上的大片血迹,发丝也非常凌乱,令人触目惊心。
他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停好了车,立刻打开车门走出去。
但还没有等他询问情况,安娜就主动上前说明。
她不想参杂太多个人情绪,过多影响他的判断和选择,所以没有装可怜博取同情,而是用冷静的声音,逻辑清晰,精简表述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