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树静静看着情绪濒临崩溃的黎正淳,知道棒子打完,应该给颗枣儿了。

“李春蝉让我给你带句话,”他的声音略微缓和了些,“让你在里面好好做人,不用担心你的小姑娘。”

黎正淳骤然长叹了一口气。

“另外,我可以告诉你,现在有另一桩大案子,和你的事有关,”陈树声音低沉,“说吧,我们会审核你提供的线索,说不定法院会适当减刑。”

“从死刑改无期么?”黎正淳惨笑一声,又沉默了会。

“我说。”

“我其实,也不知道我到底算不算他的人。”

陈树骤然眯起眼睛,身子前倾。

“他是谁?”

“褚凡君。”

“继续。”

“我本来和他没有任何交集的,我是李部的文书秘书,李部一直和褚部在很多事情上意见都不太统一,我是李春蝉的人,怎么可能去靠近褚凡君?”黎正淳像倒豆子一般将自己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全都说了出来,“甚至现在,我和他在个人层面上,也没有任何交集。”

陈树骤然皱起了眉,“那你为什么会说你是他的人。”

黎正淳惨笑一声。

“或许您知道,我有一个情妇,我认识她的时候她还是个大学生……”黎正淳沉默了一会,又笑了起来,“她给我生了个儿子,我母亲很喜欢她的小孙孙,我也就爱屋及乌。”

“既然给不了她名分,我就给了她所有我能给的,金钱,权力。”

“我把她调到了三天集团,给了她一个小办公室主任坐坐,没想到的是……她有一天突然哭着来求我,求我原谅。”

黎正淳又沉默了好久好久,声音骤然透着痛苦的嘶哑,“一开始,这些事不是我做的,我不会做出这种事。是她,她哭着说,她被猪油蒙了心,现在后悔了,问我该怎么办。”

“我不可能把我儿子的母亲送进监狱,所以我一边胆战心惊地借一件小事开除了她,一边把她的那些脏活拿到了自己手上。”

陈树心中叹口气。

多套路化的拉人下水的操作。

“然后……”黎正淳嗫喏着,“我也被猪油蒙了心。”

“他们给的太多了。”

“他们?谁?”陈树追问。

“包工头之类的,”黎正淳苦笑着摇摇头,“我把项目给他们,他们用劣质材料,贪出来的钱和我分成,我七他们三。”

“就是这样警官,”他表情沉重,“是我利益熏心一步步堕落的,我不是人。”

陈树轻吐出一口浊气。

他手指搭在一起,仔细看着身旁电脑上的审讯记录,随后微微抬眸。

“很有趣,”他轻声说,“整个故事里,并没有出现褚凡君的身影,但你一开始却说,如果你身后有人指使,大概是褚凡君。”

“为什么?”

黎正淳骤然抿紧了唇。

陈树叹口气。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黎正淳用力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慢慢从牙关里蹦出来。

“我知道了。”

“你的那个情妇,是褚凡君的远房表妹。”

从一开始,这就是个套。

黎正淳骤然闭上了眼睛,肩膀不断颤抖。

“还有一件事想问问你,”陈树翻开了卷宗,看着上面的数字,“你贪的钱,远比我们现在所查到的财产要多得多,你花到哪里去了?”

“不是我,”黎正淳摇头,“我没什么物质欲望,是她,她炒股。”

“炒股能亏几百几千万?”陈树音调不可思议地上扬。

不是,正常人亏了这么多,难道还会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