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焦躁地转着手腕上的珠子。

呜呜呜,饶听南你看看你,说的什么蠢话。

大概是转珠子的声音引来了女人的注意,她低头看了看饶听南手腕上翠绿翠绿的“翡翠”珠子,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忍不住笑了,“看上去是后海那边买的。”

“啊,是。”饶听南尴尬地停止了转珠子的行为,点点头。

“多少钱?”

“报价2000一对,”某位大冤种无奈地分享着自己的糗事,“我差点就要拿下了,结果眼睁睁看着左止元砍到了20。”

女人大笑起来,随后摇摇头,“看来那边最近得派人去几趟了,这报价太离谱。”

“好了,既然说到了这,我也就不和你闲聊了,说正事。”她拍拍手。

饶听南麻了爪。

合着您觉得刚才都是闲聊?

闲聊我都慌得一批,正式聊天还了得?

“嗯,本来就是只准备和你说接下来这一段的,不过,你很有趣,所以多聊了些,”女人唇角笑意收敛了些,带着淡淡的感慨,“说起来,你差点被骗这事,我年轻的时候也有过,谁没有过一段愚蠢的青涩岁月呢?”

她扭头,看着饶听南。

“我在基层干过,也在部委干过,做过招商引资,也抓过人事纪律,去过宣传口,也当过一方父母官。”

她并没有给饶听南什么说话的机会,而是淡淡地说,“那个时候我还很年轻,年轻人总是会把事情想得简单。那时我觉得,只要把工作做得无可挑剔就行了。”

“不过事实显然不是这么简单的,”她手指轻抚着书脊,身上第一次,散发出极为凌厉的气质,“有人给你压力,有人给你动力,有人等你出成绩,有人等你出差子。”

“我为了保证万无一失,要求所有的事都要经过我手。我与我的同事周旋、竞争、合作……那段时间,我甚至痴迷于在夹缝中游走,以无可指摘的手腕获得我想要的东西,推行我的命令。”

她凝视着饶听南浅棕色的眸子。

“你觉得这样好不好?”

饶听南抿抿唇。

“我……”既然这么问,当然不会是好事,“我不知道哪里不好。”

女人笑了,摇摇头,缓缓说。

“是啊,我也一直觉得这不是什么坏事。”

“直到有一天,我突然发现,我已经很久,没有双脚实打实踏上那方土地了。”

饶听南喉咙滚了滚,头皮突然一阵阵发麻。

她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

女人唇角掀起一丝嘲讽的笑意,“我坐在全城的枢纽,我是全城的大脑,但我居然不知道,除了摆在我面前的一串串冷冰冰数字之外,除了一份份不知道经过多少次润色出现在我办公桌上的文件之外,这座城市的真实面目。“

“他们到底是如何生活的,有哪些牢骚,哪些无法在纸面上表达的困难,又或者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开心。”

“我一无所知。”

“呼,”她重重吐出口气,顿了顿,“对我来说,这算得上是一次顿悟。”

“那你呢,饶听南,”过了好一会,她凝视着一旁低垂着脑袋不发一言的饶听南,“你是唐倾唯一的领袖,甚至是他们的精神信仰,你带着唐倾克服一个个困难,不断前行,长-枪所指,所向披靡。”

如果左止元在这里,大概会想起唐倾小团宠余阳对饶听南的形容。

【她是神,被我们架上战车的神】

【凡人遇到糟心的事的时候好歹能到庙里烧几株香,乞求神明保佑;神遇到糟心的事了,又该向哪个虚无的偶像乞求?】

“饶听南。”女人的声音宛若黄钟大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