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先人神灵在上。”他顿了顿，沉声道：

“我乃塞北乌尔部次子，以乌尔岐之名起誓”

李弃愣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对上乌尔健善或者说，乌尔岐映着烛影的双眸。

后面他发的誓言、以及又换了塞北话后的复述，李弃都没仔细听。

原本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又知道了件不得了的事……实在有意思极了。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脑海里闪过了自己所知的，关于朝廷、塞北的一切情报，随后它们又慢慢散去，化作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个年轻的质子，日后也许会是他成事前，颇重要的助力……抑或威胁。

各种缘由，他不会告诉他，而现在除了极少的几个人，亦都无人知晓。

“……乌尔岐啊。”李弃慢慢的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他拍了拍身旁人的肩膀，又重复了一遍。

“你叫乌尔岐……真是有缘。”

第二十章

李弃不是一个乐于盘问的人，但他又多多少少对乌尔岐有着好奇，于是干脆示意他躺回被子，自己也脱去外衫，跟着钻了进去。

看这架势，今夜要聊起的事也只多不少。李弃显然是不想边冷得打哆嗦边说话，面对这个同龄的孩子，他像是得了新奇玩具的幼童一般，露出了几分鲜有的幼稚，伸手揽着比他矮瘦些许的乌尔岐，示意他转过身，又让乌尔岐也抱着自己的腰。两人凑的比平时还近，原本的冷气一下子被驱散，冻僵的手指也渐渐恢复。

“所以，你是替弟弟当质子来的？”李弃印象里从来没被大人抱过。他记事早，那些宫女太监向来避他如蛇蝎，能不碰便不碰，待他能自理了，干脆都躲得远远的。此时腰上搭着乌尔岐的手臂，像是宫里嫔妃抱着自家孩子似的……虽说是自己要求，但心里仍旧觉得有趣，便又道：“不必在乎繁文缛节，就当随便聊聊。”

“随便聊的话，我能不说吗？”

乌尔岐浑身不自在，他不知李弃极少与人如此亲近，正如李弃也不知他不常同人贴近一样。再者今夜经历冲击太大，他心底仍旧紧绷着，此时两人凑在一处，他连头都不敢抬，生怕同李弃对视。

李弃没想到乌尔岐会这么回，愣了愣，道：“你不想说，便不说吧。”

真奇怪。乌尔岐心想，他居然从三皇子的语气里听出了一点失落……难道他真的只是随口发问？

两人又沉默了。

过了会，李弃感觉到乌尔岐稍微抬了下头，他低头看了他一眼，后者又很快挪开视线，开口道：“……哪个做爹娘的想要爱子背井离乡呢，他们不舍弟弟，便换了我顶上。反正我与他年岁相仿，料想是不会被发现的。”

“健善健善，求的是体健性善，怪不得是'爱子'。”李弃听出了他言下之意，只一细想两人名字，便立刻明白了。

他又问：“那你名字里的'岐'，何解？”

“我出生在蒙山下，岐河边。父王觉得'岐'好念一点，便这么为我起名。”乌尔岐用塞北话念了遍，果然“岐”更顺口，随后又道：“所以，我的名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大多数塞北人也是这般起名，如我弟弟这般，反倒少见。”

这真是天差地别。李弃想，也太随便了。

他心说估计你之前讲的什么“让给哥哥”的话，应该都是反过来的，好东西全留给了弟弟。

那头乌尔岐见他一时没说话，便开口：“殿下，我能问你吗？”

“不必喊殿下，也太生分了。”李弃认真道：“我听说过民间孩童的叫法，无人的时候，你不妨喊我'阿弃'。”

直呼皇子之名，按理说也算是大罪，但一来没人把李弃当皇子，二来他自己也不觉得“弃”这个名字晦气，乌尔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