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万里悲秋常作客……你可知道?”长生念了一半停口,问道。
朱成还在反复低吟着万里悲秋常作客,闻言诧异道:“小姐好诗句,愚首次听闻。”
长生垂下眼不再看他,道:“鞅儿,送他出去。”
她已经是很好了。比起她三百多年的某位老祖宗,一听到“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就扯着人家的衣领问人家是不是姓李名白字太白的恶形恶状,要好得多了。
立在大民河山下的太平失望了。
远离了大民找不着回家路的长生也失望了。
“岱宗夫如何”与“风急天高猿啸哀”原出自一人,不过“一览众山小”时的诗人风华正茂,而“万里悲秋常作客”时的诗人已然老迈。
长生知道一百多年前大民出了一位姓付名甫字子美的诗人,被称之为诗圣。如今在一个荒诞的世界看到另一人写下同样的诗句,这种感觉委实让人无言。然而,她却不知道,在另一个时空,同样的诗句,还出现在另一位字“子美”的诗人笔下。不过,他是姓杜的。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莫非只要是这山这水这华夏,这些诗词华句便是天生刻在了其中,只等着看谁妙手偶得?
她家老祖宗当年得到否定的答案时还不死心的加问了一句:可知“网络”“穿越”等何意?而长生已经意态消沉的挥手让人出去了。
轻揉了两下额角,长生神色淡淡,心中却有些自嘲。怎么会以为是另一位迷路人呢?若是她大民子民,纵使是一百多年前的诗人,又怎么可能看到案上的荆棘血鸟纹无动于衷?
安鞅在出账前伸手取下朱成早遗忘在手中的杏花,塞到紫砂手里,然后边已经挑起帐幕侧身让人出去,边歉意道:“抱歉,伯定兄,家姐性情古怪,切莫见怪。”
紫砂拿着杏花,怪眉怪眼的瞅着安鞅。少爷这是不想活了?以为小姐听不见么?
朱成忙道:“哪里……”
说话间,人已经出来了。
走出彩帐四五丈远,安鞅拱手,微笑道:“今日是伯定兄吉日,人人等着为状元郎请酒,小弟就不多耽搁了。”
朱成忙自谦,安鞅已然回转了身。
未曾料到状元郎这么快就出来了,尚未走远的众人带着旺盛的八卦之心迫不及待的围聚了过来,没来得及脱身的朱成看着安鞅三步两下就逃之夭夭的背影,连连苦笑。错觉么?他怎么觉得这位安小大人对自己好像很是不满?自己也没得罪他呀……
另一处彩帐中,除了正款待钱祟探花使的李菡湘小姐不在,京城才貌卓著的贵女们倒有一大半都聚在了这里。
长着一双明媚大眼,娇态可憨的杨翰林二女碧瑶小姐首先按耐不住,问道:“参辰,兰楚公子真是陪着你大姐来的吗?”
正看着红泥小炉上茶水的彩帐主人木参辰,也是一脸的疑惑,轻声道:“我也不知……”木参辰淡淡笑得有些难言,“你们也知道,姐姐她素不与我们往来……”
南安侯府的家事早不是什么秘密,这其中又牵扯到侯府白月夫人的出身,诸位小姐们当然不好意思就这个话题再深究。
身着六幅彩裙,艳光四射的费明熙小姐,娇声笑道:“适才说宴上安大人只露了一面就不见了,却未曾想是要去陪这位小姐。安大人也真是,既然来了,怎么竟不给介绍?秋水山庄之主,我还想着那三里桃林十里荷塘呢,让姐妹们认识一下,以后也多个赏景的去处。”
“是啊是啊……”莺莺燕燕一阵乱语。
抱着小手炉的崔兰若小姐抿嘴一笑:“还没认识人呢,就惦记着上门了,怕是醉翁之意不在赏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