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2 / 3)

青瓷紫砂对视一眼,偷笑了一下,动手揭开桌上铜炉砂锅上的盖子,开始盛汤布菜。竹心偷偷的在下面扯他家少爷的衣袖。安鞅扬了一下宽大的衣袖,翘了两下脚,微微侧身,继续埋头书中,眼都不斜。

长生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素笋汤,眉间倦色稍去。

出门在外,虽然不至于受什么委屈,但想要随便就能找到一个可以将简单的素菜煲出这样汤的大厨来,也确实是不太可能。

三勺喝了小半碗汤,刚放下汤匙,安鞅的书就“啪”的一声砸在榻上。

青瓷紫砂低头紧紧抿着嘴,竹心一脸的无可奈何。长生单手撑起下巴,那边已经开始发飙了。

“你说三个月就回来的!这都几个三个月了!!”

长生失笑,侧转了身,抬手宠爱的摸摸身量已经跟她差不多了的少年的头,温和的道:“好,是我不对。”

见她如此好说话,看着她微笑的模样,刚还长眉倒竖脸黑如炭的少年一下子慌张起来。怒气消得无影无踪,一步迈到她身前坐下,伸手扯着她的袖子,满脸着急的问:“怎么了?姐,路上出什么事了吗?”

长生抚了一下他的脸,放下手,温淡道:“没事。”

青瓷紫砂跟竹心都已经悄悄出去了。

安鞅看着大半年不见的长生,眉头渐渐纠结了起来。自那年溺水被她所救因而到她身边,他从未见过他的姐姐脸上露出这么萧索的神情来。

看她眉间风轻云淡,眼神却越发幽深暗黑不见底的模样,安鞅心中一疼,眼里几乎要落下泪来,像小时候一样扑上去紧紧拉着她的手:“姐,你怎么了怎么了?告诉我啊!”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像个孩子了,哪里还有那殿堂上灵智沉稳刚灯下温和宁静的兰芳少年的模样。

长生伸开细长的两指叉开抚平他拧紧的眉间,而后轻轻推开他,对他微微一笑,声音淡淡道:“没什么,就是累了。你先去吧,明日再说。”

说着,她自己已经站起身来,往后院去了。

安鞅愣愣的目送着她的背影,眼神慢慢犀利起来,脸一肃,起身直奔吕四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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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经很深了。

东苑书房正对着庭院的推拉门敞开,长生长身赤足站在檐下木地板上。顶着秋玉络的尖叫而剪了短了三分之二的长发堪堪散了一肩,暗红色的长袍一直拖到地上,伸出手去,雪花落在指尖,一点冰凉。

背后书房内点着烛火把她的影子曲折的印在地上,屋中燃着熊熊炭火,可这点温暖并不足以让她冰冷的心热起来。就连衣服上那华贵的金线织绣的花纹,也仿佛因为主人的心情,而失去了往日里的光彩,黯淡了下来。

不是没有怀疑过。

这些年,她踪迹大江南北。走得越多,看得越多,心也一点点沉下去,早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但始终总是抱着希望的。

一样的文字,一样的文明,一样的语言,都可以找到借口,但总不可能还有一样的海岸吧……

东海岸,那是她与母亲一起的唯一一次旅行所到达的终点。

虽然是包得严严实实的被母皇抱在怀里,但她的记忆不会骗她。

那头一次见的大海,京城的围墙外如此波澜壮阔的碧海蓝天,在她幼小的心灵铭刻下的烙印是如此之深。

她永远记得站在那片悬崖上,在脚下拍打着礁岩的浪涛声中,母皇在她耳边轻轻的叮嘱:“看清了,我的公主,看清这蓝天,看清这大海,看清这山河,这就是大民……长生,记住了,我姬君家的女儿,不管扬抑,不管飞在九天还是跌在九地,永远要站得笔直的骄傲漂亮!”

回京后不到三个月,母皇驾崩了。

她蹲在悬崖上,慢慢的向下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