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白色细麻衣的信徒在小小的礼堂内唱歌。杨暄坐在下面听了很久。

或许是因为他一个年轻人坐在一群老人之中很显眼,排队出去的时候,有人往他手里塞了一个塑料袋,里面装满了花生、瓜子和糖。

杨暄唇角动了一下,最后说了声谢谢。

刚说完,紧接着他手里又多了一份挂历。

杨暄展开,封面印着熟悉的黑体经文――

爱是恒久忍耐。

杨暄回到医院,把挂历放在姥姥的床边。

她闭着眼,面庞浮肿,但身体很瘦,皮包着骨头,像柴火一把。如果把心脏比喻成一块土地,那这块土地已经有些旱到枯竭,没有多余的营养去滋养农作物,挂在手臂上的点滴在急急忙忙沿着血管做最后的修补。

她已经六十多岁了,经历过贫穷、饥荒,丧女、家暴,这些没有一次压垮过这样一个瘦弱的、沉默的、忍耐的女人。

她的心脏如今衰竭,但坐在病床前的他即将成年。

尤思嘉骑车电瓶车回家,晚上的天色闷闷地发红,风吹在脸上不算特别冷。

就在马上要拐进村子里的时候,突然见路旁有人在抽烟。

高高的个子,指尖夹着猩红一点,在暗红色的天色下朦朦胧胧。

尤思嘉从旁边经过。起初还没反应过来,等过去几米后才猛然按下刹车。

她匆忙间拉上车架就跳了下来,喊了一声“杨暄”,刚往前小跑了两步就听到身后“咚”一声响,一回头,发现是电瓶车没停好,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