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府学与国子监一南一北, 相去甚远。

国子监地势相对平坦,建康府学却依山而?建,枕水而?眠, 因此也一直标榜自己比国子监风水更好,文气更足。宋允知不知道他们的风水究竟如何, 但是感觉前去府学的路途实在是遥远,他早上?起的早, 如今已困倦了。

陈素跟薄修德同乘一驾,宋允知为防先生在途中?考问学问便钻进了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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渊的马车, 顺便还跟他道了谢, 谢他给书?铺带了话。下回放假, 他爹写好的话本便能?印刷出版, 顺利开售了,尽管夫人首饰铺子的问题已解决,但是家中?添个进项总是好的。

沈渊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脾性, 他的性子跟江亦行又?不同,江亦行更多?的是温柔细致,沈渊则是偏向于?彬彬有礼。宋允知挨着他坐了一会儿, 甚是安宁, 没多?久便又?困了。

沈渊见?他睡得东倒西歪, 便取过一旁的衣裳给允哥儿搭在身上?,免得着凉。

沈渊对面坐着的是户部尚书?之子冯子归。这和谐的一幕落在冯子归跟前却碍眼得很, 他对陈先生带自家弟子同行很有意见?。毕竟, 自己这一行都是即将结业的上?舍生, 年岁相当,年幼者都过十八九,年长者早已及冠。一群青年中?混入一个小矮子, 气势都被拉低一截。

那身上?舍生的衣裳穿在这小孩儿身上?跟闹着玩儿似的,待了府学,该不会被人笑话吧?

宋允知已经睡熟,不知有人在腹诽他。半梦半醒之间,宋允知又?回到了熟悉的中?学课堂。近来,宋允知总能?频繁会想到前世,但不幸的是,他能?回想起来的都是从前在课堂上?听到的课。

宋允知感知自己在做梦,更知道前因后果。这感觉有些?玄妙,从前课上?听不懂的拗口诗词,如今也不难理解了;从前背不出来的长篇文章,现下听一遍就能?倒背如流;以往感受不到的辞藻之美,如今也有些?了悟了。

听到课堂上?老师解析这篇乃是六朝骈文之新变,骈文通俗化格律化之先声,宋允知忽然有种?自己开窍的错觉。他好像,真?的跟以前大不相同了。

梦醒之际宋允知还不大想睁开眼,索性直接去了系统空间,找了历朝历代一些?骈文及散文的公文来观摩。这回两家争辩争的就是骈文与散文。府学推崇骈文,尤其拥护骈文在朝廷公文中?的地位;国子监推崇散文,主张平易畅达、反映现实之风。

两家吵得不可开交,但宋允知觉得,这所谓的骈文之争与其说?是文人之辩,不如说?是时代发展的必然结果。在他前世生活的时空,相近的历史阶段也有一群文人掀起了浩浩荡荡的“古文运动”。

而?一千多?年后,有一场更盛大的文体改革席卷而?来,白话占据先风,古言成为了强弩之末,也不会再有人强行将骈文与散文争出高低。二者本就各有优势,目前来看其实也可以骈散结合,但身为国子监的一员,还是他先生的关门?弟子,宋允知无脑力挺他先生。

不管,今天就是要吵赢!

睡了一路,等到抵达府学山脚下后宋允知才被叫醒。

他揉了揉眼睛,乖乖跟着沈渊下了马车,却在准备找他先生的时候听到有人在后面嘀咕一句“没见?过这么能?睡的”。

宋允知疑惑地回头看去,不是在说?他吧?

冯子归压根没注意到这小屁孩还没有走?,径自跟着沈渊抱怨:“你说?陈大人带他过来有什么用,他还能?辩赢对面府学学子不成?”

沈渊莞尔一笑:“话也不能?这么说?,上?回骑射,这小家伙不是一鸣惊人了?”

冯子归嗤笑一声:“上?回是借助弩箭之便,谁还能?次次走?运?这次他若是敢拖后腿我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