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章 冰壶玉衡(四)

深夜, 宴云笺一人在院落中,身?着极单薄的素衫,沉默堆着一个雪人?。

他的双手早已冻的通红, 断指之处浮白溃烂,手臂上剜肉的伤口没有包扎,动作?间不断扯开, 暗红的血滴滴落在雪地上,如同艳丽的红梅。

这一场大雪,积雪深厚, 他堆的雪人比在宫里见到的那个还要大

在两边分别插了一根枯木枝,宴云笺呆呆跪在雪地里,偏头?打量:

雪人?分明都是按照阿眠所说的来?堆, 模样也与当日在潞州所堆的那个相差无几, 可当时的小雪人?,温馨可爱, 如今眼前这个

枯瘦扭曲的手臂,一滩厚重无形的身?子, 雪白一张面目,类人?非人?,只剩阴森可怖的诡谲。

饶是如此,宴云笺仍小心翼翼靠了过去。

如同感觉不到寒凉,他跪在雪人?身?前, 将头?倚在它冰冷坚硬的身?体上:“阿眠……”

多余的话也不说, 只轻轻念一个名字:“阿眠, 阿眠。”

唤过几声, 他就?不敢唤了。

被他这样的人?想念,他只恐扰了她的安宁。

宴云笺闭上双眼, 靠在雪人?身?上沉沉睡去。

梦中,他的父亲含笑抱他:“阿笺,你是让我最骄傲的儿子。”转眼间,他丢开他,与他如出一辙的暗金瞳孔透出厌恶的光,“畜牲畜牲你脏了我乌昭和族的清白,你不配再当乌昭和族人?。”

他身?后是母亲狰狞的脸:“你不配,你不配当我们的儿子!”

他们相携而去,任凭他怎么?追都追不上。

转眼间,他身?处喜堂之中,不敢置信四下?回望,见主座之上姜重山夫妇端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