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云笺极慢抬眸,眼底血红,眸光寒冷彻骨。

手腕一翻,刀刃对着薛琰腿间刺下,薛琰陡然睁大双眼,高仰着头,额间和?脖颈上青筋暴起,发出一声嘶哑凄厉的惨呼。

他浑身抽搐。犹如一条死狗,口?里吐着血沫,眼睛翻起,凄惨哆嗦着泪流满面,一声一声的嘶叫。

宴云笺手起刀落,最后一刀扎在他脖颈边。

旋即,薛琰双目圆睁,一点一点倒下去,到最后也没闭上眼睛。

宴云笺和?那双眼睛对视片刻,转身离开?。

刚一出来,便得到襄德宫传话,问他若是得空,便去一趟。

进?宫之?前,他净了手,最后一双手早已恢复冷白如玉,却总是散不尽上面的血腥气。

宴云笺盯着自己这双手,他知道这一趟要见什么人,才想把自己拾掇的干净些。

可洗不干净,便罢了吧。

襄德宫外静悄悄的,没有值守的侍卫,宴云笺没在意?,径直往前走。

未到殿门,路过宫墙时?,他耳尖微动,听见墙对面窸窸窣窣的堆雪之?声。

有人将雪堆聚拢,按压,夯实,捧起按下,渐渐越堆越高。

“阿笺哥哥,咱们去堆雪人?”

宴云笺眼眶一红,失措地向四下急急看去,却只见空茫的雪景。

是他幻听。

他从?前,从?未听过堆雪人这种新奇的说法,直到和?阿眠在一起,冬日下了雪,她央着他陪她去堆。

东南积雪不厚,他们忙碌半天,只对了一个不过膝大小的雪人。

他蹲在雪地里笑:“阿眠,你确定要把这根树枝插.进?去给他做手臂吗?这捅.进?去大概就会弄散了。”

她耐心教他:“你笨你不会力气小一点?”

说完夺过他手中?的木枝:“我来。”

木枝小心翼翼刺探进?去,脆弱的雪人轰然倒塌。

看她一脸不敢置信,他笑的肚子疼:“没事,我再聚拢起来就是了。东南积雪成冰,不大合适,等?日后回了京城再堆,那雪质松软,适合堆个大雪人。”

松软的雪就在眼下。

身旁的人已被他亲手葬送。

宴云笺身形微晃,一手伏在冰凉墙壁上,头微微垂着,薄唇微张,一线鲜血流下来。

滴落在雪地中?,艳红无比。

闭着眼睛呕尽这口?心头血,他站直身体,呆立在墙根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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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朵中?不断涌进?墙那头细微之?声,听着听着,宴云笺有些分不清虚妄与现实:厚墙之?下,他竟觉得是阿眠含笑拍落身上的血,是阿眠摘下手套,对自己冻红的双手哈气,是阿眠用力压实雪堆时?,唇齿间泄出一丝声音。

他浑浑噩噩向前走,行至殿门竟忘了礼数,直接推门进?去。

第119章 冰壶玉衡(二)

满目萧瑟, 琼花落尽的天地茫茫。

宴云笺四顾回望,心脏一阵一阵紧缩:他知自己无耻贪妄,却仍觉生不如死。

四下?梭巡, 纯白雪堆猝不及防落入视线。刹那间,他?呼吸陡停,瞳仁急剧紧缩。

“放肆!竟敢擅闯贵妃娘娘的襄德宫!”

凤拨云被宫女扶着?从殿内款款走出, 精致赤金步摇微微轻动,似笑非笑,目光冷静, 意味深长落在宴云笺脸上。

说话的是?她身边掌事宫女:“原来是?辅国大将军。”

“将军再是?权倾朝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也该守些礼数, 您是?外臣, 这般擅闯是?欺负我?们娘娘好性么!”

她的声音落在宴云笺耳中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