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提笔,饱浓的墨水划过纸张,写下去带着干涩燥感?:“文永二十三年四月初九,青阳陈书,屠戮忠良……”

此日此心生鬼判,断魂断忠铸苦冤。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想过无数办法,又否决无数办法,始终绕不?过去的是宴云笺的爱,或者说,他的恨。

似乎只能在所剩无几的两月时间内,和阿笺哥哥一起,珍惜度过时时刻刻。

最后她会杀了他,或者无需自己动手,他便会做出选择。

承认她的自私,为了保护自己的亲人而罔顾他的信仰与宗族,但?她会告诉他,不?必怕,他一个人走?过千山万水,那么辛苦,还没有走?到终点就被她断送。剩下的路,她一定?会陪他一起走?。

姜眠慢慢烧了手中的纸,看?着火舌渐渐弯卷薄软的纸张,垂着目光,心绪难平。

“阿眠?”

听见动静,姜眠随手将还未烧尽的纸丢进炭盆,看?它顷刻间湮灭,转头扬声道:“大哥,你进来吧。”

姜行?峥走?进来反手带上门,在她身旁坐下。

姜眠看?一眼?他就忍不?住笑:“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不?是她夸张,大哥看?她的目光,好像她是比泡沫还要脆弱的东西,下一刻就会化掉。

姜行?峥摸摸她的头:“大哥想来看?看?你。”

看?这副表情就知道,又是因为外面那些谣言,也许又演变出了什么新话题吧。姜眠明白?大哥的不?放心,但?她真的没在意:“大哥,我真没什么事,你们别总是紧张兮兮的,好像我什么时候一个想不?开就找根绳子把脖子吊上去了……”

“别胡说。”

好好好,姜眠正经了些:“真的,你们这两天小心翼翼的,弄得我看?见爹娘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去安慰安慰他们,又怕惹他们更难过。”

姜行?峥说:“爹爹已经在想办法了,他本想请皇上下旨,可是这样……”

“可是这样,反而会显得欲盖弥彰,”姜眠把话接过来,“我怎样都好,但?爹爹方?打了胜仗归京,是风头正盛的焦点,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怎么做都会有被人借题发挥的风险,我倒不?希望他为我做什么。”

“其实无论如何?,都无法根绝流言蜚语,就算要管,他们也可以关上房门悄悄的说,捂住嘴巴,一个眼?神也能明白?。所以外人怎么说,我不?是很在意,”姜眠道,“我有爹娘和两个哥哥疼爱,只要你们信我,也就足够了。”

其实真论起来,她本不?至于这么洒脱,从来都是被娇贵疼宠的姑娘,根本没受过什么委屈。

若是生活风平浪静,这会儿八成她也蒙着被偷偷的哭。

可眼?下绝路,只剩两个月的时间,欢喜享乐还嫌不?够,哪还会在意这些身外之事。

姜行?峥揽着姜眠,下巴轻轻搁在她肩膀上:“阿眠,大哥对不?起你。”

“你哪里对不?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