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了座,她心中仍觉不安。

方才被凤拨云对视上?那一刻,他并不觉得他柔婉温柔,恰恰是她那清冷的柔弱,给人有?一种冰冷刺骨的感?觉。

就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

还?是一条美人蛇。

这北胡遣送来的第二位和?亲公主,却比她的姐姐凤拂月不知高了多少段位。

“娘亲,你看?方才这位公主她……”姜眠却不知该怎么向萧玉漓形容她的感?觉。

萧玉漓道:“她是如何,爹娘心中都有?数。”

她抬手为女儿理一理披风,紧一紧有?些松了的带子,低声,“眼下我?们已经启程东南,这京城的事,插不上?手。她是个不可小觑的人,又与我?们仇深似海,等日后我?们返京那日,她能在这虎狼环伺的深宫中活下来……到那时,我?与你爹爹自有?一番计较。”

姜眠点头。

连她都看?出的事,爹娘又怎么能看?不出来呢?

凤拂月孤高冷傲,一身铮铮铁骨宁碎不折。同样的屈辱,同样的国仇家恨,她的妹妹却放低了姿态,婉转柔弱,蕴锋刃于无?形。

能对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的仇敌笑得如此自若。这位北胡公主,实在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姜眠再掀车帘向后看?去?。

北胡公主的车驾早成模糊黑点,看?不清轮廓。

巍巍皇城,渐行渐远。

……

八月初七,至潞州。

暂时安顿好家人,姜重山带了姜行峥与两名副将一道去?军营。

前来迎接的人名为齐伯伦,是晋城军中的一个参将。

姜重山没跟他寒暄:“晋城军里连校尉级别以上?的人都没有?了么。”

齐伯伦苦着一张脸:“大将军莫怪,此话卑职也没脸回……是,自从沈侯爷去?后,军心涣散,许多人已经逃了。”

“逃了也好。”姜重山道,“省的再筛。”

此刻,这人就是晋城军中官阶最高的人。姜重山淡淡打量,看?他略显茫然与期待的神色,心中有?了数:“这里刚经过一场久战,燕夏伤了元气,暂且不会动兵,我?需要尽早掌握一切信息,你去?将现在还?在的将士整理一份名册,所有?信息事无?巨细一并备全,另外再分一份重伤与轻伤的名单,标明?伤情,今晚一并交上?来。”

齐伯伦微微松了口气,忙不迭从怀中掏出一沓厚纸:“大将军,您要的这些公子已经整理好了。”

“什么公子。”姜重山没接。

“乌烈公子啊。”

姜重山一动没动,齐伯伦既迷茫又不安:“将军……”

“你是晋城军的人,这些你自己整理一份交于我?。”片刻后,姜重山伸手拿了这沓纸卷起来收进袖口。

“是。”

他们向里走,走至一处营帐时里边传来一些不堪入耳的声音。

姜重山脸色陡然沉了下来:“把里面的人押出来。”

齐伯伦这边人面面相觑,竟没人敢上?,姜重山身后两个副将对视一眼,二话不说便冲了进去?。

“将、将军……这些原是沈侯爷亲兵营的人,跟着沈侯爷,确实做了一些荒唐事,但大多数家里有?些能耐,跑也跑的差不多了,只剩这几个赖皮狗似的东西没地方去?……他们从潞州城里抓来的姑娘,能放的卑职已经都放回去?了,可……”

他低下头,七尺男儿脸上?流露惭愧神色:“末将人微言轻,手下还?有?许多重伤的兄弟们要管,这一摊烂摊子……寻医问药,筹粮筹水,见天的忙也忙不完,不是没管过,可一插手这些事,两边人总会打起来。已经够乱了,再自相残杀真的没出路了……实在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