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云笺缓声?道:“您的儿子因火伤了?眼睛,最后这罪归咎在一宫奴身上。小满那日下着雨,侯爷怒气冲冲从奉元殿出?来,将那罪奴一脚踢下宫阶,在暴雨里滚落十?几阶才堪堪停住。”
“侯爷犹不解恨,抽刀欲砍,最后被人?拦下,因不能血溅奉元殿前而作罢。”
沈枫浒脸色阴沉如水。
等全部听完,他再忍不住大怒:“是你原来是你!宴云笺”
怪不得他觉得他眼熟!
他的确见?过?他,他竟是那大昭的亡国奴宴云笺!
怎么也不可能想到,一个?本该在宫中囿困一生的人?,竟会出?现在此!
沈枫浒抄起手边的东西,也不管是什么,全都一股脑砸过?去:“竟是你这个?贱奴!我万万想不到……你究竟使了?什么妖鬼惑术,你竟敢出?宫,你竟能出?宫!还大摇大摆的坐在我的营帐之?中!”
被蒙骗的新仇与曾经的旧恨加在一起,沈枫浒恨红了?眼,怒声?大骂:“乌族贱种!利用本侯儿子让本侯束手无策,他被扣在皇宫做了?筹码,本侯却在这里走到如今声?名扫地的一步!都是你害的!”
宴云笺笑了?。
“是啊,可侯爷可知为何是你,而不是柳静,朱云,何康杰这片战场并非凶险之?极,除你之?外,依旧有?许多武将可以胜任。”
他对?着灯烛仔细看自己?手掌,这双手修长而完美,泛着淡淡的如玉般的光泽,线条漂亮优美,就像一件巧夺天工的艺术品。
“我的手的确脏,但我只碰脏血。”
宴云笺抬眸看他:“你囤养私兵,欺男霸女,搜掠民膏,来这里做一个?丧家?之?犬,败军之?将,是不是正合适?”
沈枫浒虽阴毒,却城府极深,宴云笺这段话点出?一个?很关键的信息,他愣过?后惊怒:“你什你什么意思?!说清楚,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吃这场败仗?!”
“是。”
宴云笺静静道:“您清楚,我们阖族卑鄙,乌昭和族人?的祖先是西疆蛇蛊,最善用蛊毒妖术。那日我特意挑了?您在的时候去奉元殿外跪着,就是为了?能得侯爷接近片刻。您虽踢断了?我一根肋骨,我却甘之?如饴。”
“安知这一根肋骨,要使得侯爷日后以命来抵,实在是笔划算的买卖。”
这局棋,从沈枫浒开始,庞大、复杂,一步步串联至今,终于到了?收网的时候。
原本该觉得痛快的。
可有?个?名字,坠在心头沉甸甸的,一碰便觉撕伤。
宴云笺不动声?色深吸口气,目光重又锐利,盯着眼前之?人?。
沈枫浒怒骂:“你这歹毒的小人?”
“你想做什么?你到底要干什么?你算计我出?征,又让我一败涂地,自己?却到姜重山身边兜了?一大圈,只是为了?让他接管这烂摊子?不……不是的……”
姜重山的军功已?经累无可累了?,他已?然成为神话般的人?物?,没有?必要再往他身上堆砌什么。
举目看这河山,北地已?定,东南失守。在这个?世上挣出?路,最快的一条路,就是用战场龙血玄黄铺做自己?进阶的路石。
“ 是了?……是了?……你是为了?你自己?,只有?让姜重山来到这里,你才能跟随其右,在这战场上展露锋芒,节节晋升,真正拥有?自己?的势力与拥趸……宴云笺你这是想复国啊!”
宴云笺道:“随你怎么想吧。”
说完他起身,也不看沈枫浒,径直向角落中走去,弯腰拾起地上一团白绫。
“上回你哭闹做戏便是用它。想来你喜欢这种死法?。”
一股寒意从脊柱直直窜上后脑,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