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好儿子了都舍不得放过。”林双玉克制地闷闷捶了下沙发,侧头吸了下鼻子。
“狗.娘养的老天爷在作孽哟!”
乔奉天五味杂陈,一口滚烫的热泪就这么堵在喉咙里,死活都出不来。
第56章
林双玉一辈子要强要出了名气,一身的硬骨头,浸不软,敲不碎,折不断。是个能背过身子,把难关变成一碟咸菜,就着馒头嘎吱嘎吱嚼碎了咽下去的人。
那个年代,不用说也明白,他和乔思山的婚姻不过是媒妁一桩,拉郎似的言不由衷。乔思山一辈子拖沓温吞,不刚不韧,顶不入眼;林双玉烈性,泼刺,心里一杆秤的左右高矮从来都按他自个儿的量度法则来。
乔奉天听林双玉骂了乔思山半辈子,也看着她一声不吭照顾了他半辈子。自己上学的时候,还能提着口恶气儿举着扫帚绕郎溪追着她一圈儿两圈儿的打,熬啊熬啊,熬成了瘪嘴的小老太太。
如今走不过两步路去地里砍两揪自家种的莴苣芫荽,也不那么快手快脚,不那么轻巧轻松了。背一旦佝了,人就不是显老了,是真的老了。
乔奉天知道自己最像她,最把她一辈子的刁钻偏执都遗传到了身上。于是相同的两极,总亘古不变地互斥。
林双玉和乔奉天其实彼此心照不宣。我看见你不自在,你看到我也未必快活。莫不如海阔天空咱们各退一步,就这么藕断丝连地牵着一根母子的关系,不多提,不多见。这么平衡而默契,默不作声地等到林双玉入土,哭一方木盒,哭一抔白骨。
这关系就这么了了,结束了。
爱你妈谁谁了。
所以林双玉再怎么厌自己,恶自己,觉得自己是个变态人妖下九流,乔奉天都不恨她,不怨她。至多变成了一根吞不下的鲫鱼刺儿,你总以为软了,没了,哪知道冷不丁地顺口一咽,还是疼。
时时刻刻戳弄着自己,提醒着自己:别回头,大步走。
杜冬拦了辆出租,让李荔带着背个小书包的乔善知坐后头,自己拉开了副驾驶的门。个头太高,钻进去的时候门框磕了眉骨,“梆当”一声响。
听得司机皱眉撇嘴倒抽了口气儿,“嗬!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