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明白,乔奉天在心里腹诽。
“就烧这个,我让你看看带不带毒。”
称了一颗大的西兰花,又装了一满盒的新鲜香菇和一块看着挺嫩的里脊肉。付完钱了,拎着塑料袋子快走出大门了,乔奉天又像想起来什么,让小五子原地站着别跑别动,折回去又买了一箱儿童奶。
最近回温明显,暖融融的太阳晒脱了脸上的粉底。
乔奉天领着小五子进家,先钻进了盒子大的厕所,缩手缩脚地洗干净了脸。挂着一脸水珠子出来,三下五除二拆了那箱牛奶。
“喝。”把奶盒往小五子怀里一塞,“像你阿爸似的长个一米八的个儿,以后能进省男篮也不错,女朋友也好找。”
别长得像我回头个头儿也像我。
“谢谢小叔。”
“休息会儿吧。”乔奉天蹲下来,拿湿漉漉地指头尖儿捻去小五子眼皮上的一根黑亮的睫毛,“开电视也行,不过台不多,出雪花了你就拿手捶一下就行。我去烧饭,等等就能吃了。”
“恩!”
小五子小心地把吸管戳通锡纸,抬眼看了下乔奉天腮角露出的那块豆沙色的疤。着了水正隐隐浮着艳色,像脸上开了的一朵沾雨带露的花。
小五子不是很常来乔奉天在利南市的家。郎溪地方远,林双玉从不带他来,乔思山或者乔梁带他来的次数也是寥寥。
他其实很喜欢乔奉天看起来挤挤攘攘的小客厅,喜欢他那个满眼苍翠的高高花架,喜欢他把一块老旧的木质棱玻璃窗擦得鲜亮明净。再把窗帘大敞开,让满目的阳光满溢进屋。
小五子支着一条细长的腿,拿膝盖顶着下巴,把余下的一只颇大的脚丫子往棉拖鞋里又顶了顶。
在乡下疯跑惯了,城市还是让小小年纪的他,有几分束手束脚。
“登登登。”
耳边响起了异常利落地切菜声,蔬果的纤维被割断的细微脆响,刃面轻触板实的案板,明快而自有节奏。
小五子竖着耳朵听了,悄不做声地跑去厨房,半身贴在门框上。他看着和乔奉天系了条竖纹的围裙,正在切着棵水灵灵的大白菜。围裙干净的像一件可以穿出门的衣饰,不见半点油星。菜叶也洗得不见泥点,玉琢的一片似的,安稳地伏在乔奉天的掌心之下。
乔奉天手上的冻疮还没好,反复涂了很多蓝油烃,也不见好。数九天的时候,指尖总是冰凉麻木没什么大的感觉,现下如春回暖,斑斑点点的红疮那儿,就时不时痒得他想锤墙。
侧头一瞥睨见了小五子,就招招手。小五子低头笑了一下,才乖乖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