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的几个同事一起,才帮她离了婚,所以不管是出于感激也好,同情也好,我妈跑了以后,那些年,一直在方姨在照顾我。”
小燕蜷了腿抱在胸前,安安静静的听着,陆星垂闷头吃了几口菜,他也不催他,就这样过了一会,陆星垂接着说道,“后来,要考大学了,方姨知道我不想学医,也没有劝我, 只是带我去了趟医院,我爸爸以前工作的科室。当时有一个她照顾的病人,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依然记得他叫齐大爷,送进医院的时候半边身体都是瘫的,脑子里长了一个肿瘤,连基本的生活都无法自理。”
小燕情不自禁的想到自己刚刚醒来那段时间,连抬头这样微小的动作都无法完成,眼中暗了一瞬,下意识地追问道,“然后呢?”
“他的手术很成功,到我高考结束,他已经能自己独立行走了。那天在医院,方姨就和我说了一句话,‘人活着,穷不可怕,但是不能没有尊严。疾病会夺走人的尊严,而医生,能把这份尊严还给人。’”
两个人再次沉默了一会,直到小燕出声打破了沉默,“丁护士告诉我,如果不是你,我很可能这辈子都没法从那张病床上醒过来。”他抬起头看向陆星垂,灯光倒映进湿润的眼睛里,每一次眨眼,都碎出无数瓣晶莹。
他看过来的眼神太过沉溺,陆星垂的胸口猛地一跳,一颗心像是被那目光牵着的丝吊到了半空中,怎么也落不到地,他掩饰性的低下头,喝尽了碗里的最后一口汤,然后才有些慌乱的答道,“其实我也不是100%的有把握,但是……我很高兴,小燕,你能恢复健康,我比谁都高兴。”
“那现在你做了这么厉害的医生,方姨一定很高兴吧。”
陆星垂微微一滞,“一定会吧,只可惜,她并没有机会看到了,我被市一院正式录取的时候,方姨就查出了肝癌晚期,只撑了不到一年就走了。”
小燕微微咬住了下唇,他忍不住伸出了手,握住了陆星垂的手,后者犹豫了一下,却并没有挣开,只是笑着安慰道,“其实还好,想一想,我做到了她和爸爸对我最盼望的事情,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小燕摇了摇头,伸手握紧了他,“不,他们对你最大的盼望,应该只是希望你能快乐而已,做医生,会让你快乐吗?”
“我……”陆星垂下意识地想回答我当然快乐,从爸爸死去那一天起,医生这个职业就成为了他生命中一件既重大又矛盾的存在,他背负着爸爸的遗憾,方姨的希望和自己的执念走到今天,却从没有一个人,像眼前这个人一样问过他,做医生,自己真的快乐吗?“我不知道。” 他改口道,“但是,能从死神手上抢人,这确实是一件很刺激的事情。”
小燕眯起眼睛,露出像小猫一样狡黠的笑容,拉过他的手,“你跟我来。”
陆星垂有些懵,他的注意力在那一瞬间都集中在两个人相握的手上,以至于他完全没有思考,放下筷子就跟着对方站了起来。小燕领着他走到书房里,他这才注意到,书房的布置发生了一点变化,原先的小沙发被推到了书桌的另一面,曾经放着沙发的角落,不知道什么时候竖起了一幅画架,旁边用白色的卡纸做了三层简易的小置物架,放满了画笔和颜料。
“我在你的书架里找到的,”小燕从旁边一摞书里抽出了一本速写本,递给陆星垂,“这是你画的吧,你画的真好,这些颜色用的多漂亮。”
陆星垂翻过了几页,指尖微微有些颤抖,方姨病后,他就再没有画过画。那时候为了给方姨攒钱治病,自己不惜辞掉铁饭碗的市一院调到慈心仁和,没日没夜的做手术攒绩效换奖金。后来,方姨走了,画画就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旧梦,连带着这个本子一起,被封存进了书柜的角落里。
“颜料总是不用,会干的,别让它们枯死在灰尘里。”小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