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医院,做完一系列的检查又上了药,已经将近午夜了,赵子索性给方勇开了一间单人病房,还多要了一床被子,毕竟以他对老板的了解,要是今天他敢把燕回时一个人送回去,明天他就可以不用再来上班了。
在医院里,燕回时一直沉默的跟着,却又异常的温顺,仿佛之前那个砸坏了画室又点火的人格从他的身体里消失了一样。等打发走了赵子,他去帮方勇接了一杯热水,喂对方吃完药后,正想躺到一边的沙发上,方勇突然拉住了他的手。
“那个画廊,你要是不喜欢,就不要了,回头我再送你一个别的,好不好?”
“不用了。”
“你不想画画也好,你有什么其他喜欢的,想要的东西么?”
“……我想睡觉。”
“回时!我只是……我想让你高兴的。”
“我知道。”
“是不是今天晚上齐爷的话,让你不开心了?”
“……我没有不开心,你睡吧,吃了药,该好好休息了。”
“回时!” 眼见着他转身要走,方勇拽的愈发紧了,粗大的指节在皓白的手腕上掐出了几道红痕, “你……喜欢我吗?”
燕回时疼的咬住了下唇,却没有挣扎,只是迎向那个人近乎是小心翼翼的眼神,像一个顽劣的孩子,等待着对面的人给他一块期盼已久的糖果。他突然笑起来,眼中的光影浸着水汽,两弯卧蚕像浮在水面上的月,温柔的令人心醉,却又清冷的无法触碰,“我恨死你了啊。”
止痛药渐渐模糊了意识,方勇盯着燕回时蜷缩在沙发上单薄的身影,脑中只剩一个想法,恨罢,恨也不错,只要你对我怀着这样强烈的情感,便无法忘记,无法解脱,直到有一天,你会彻底习惯,而我们的人生早已无法分割。
***
燕回时睡得很不踏实,当他从浅眠中惊醒时,病床上传来方勇平稳的鼾声,他起身揉了揉眼睛,墙上的钟将将走到12:30。他掀开被子,走到床边确认了一下方勇已经睡熟,便轻手轻脚的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半夜的医院很安静,他漫无目的走出了住院部的大楼,穿过空寂的前院。十一月的夜风已经很凉了,他拢了拢大衣的领子,深吸了几口冷气,大脑里渐渐冷静下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做什么,只是不想在那间屋子里呆着,胸口苦闷异常,连着舌根都在发涩,他又走了一段,前面人声渐响,竟是热闹了起来。
燕回时茫然地循着声音走去,周围的景象有一种诡异的熟悉感,他走过一个门口灯火通明的建筑物,顿了一下,又退后了几步,这才发现,方勇入住的医院,竟然离梅岭工安分局不远。曾经他就躲在这从灌木后面,看着梁铮和方勇拥抱,那是他当时唯一的希望,却破灭地如此彻底。
想到这里,他心里愈加烦闷,工安局对面是几间饭店,外面随意摆了些桌子,生了火盆碳炉,一群食客正在大快朵颐,刚才的喧闹便是从这里传出来的。燕回时想了想,径直穿过马路,走进其中一间店。
“老板,来两瓶啤酒。”
“好嘞,点什么菜啊?”
燕回时一愣,瞥了一眼头顶上的黑板,随口挑了两三样报上去。等食物上来,他并不去碰那看起来香气诱人的烤串,只是敲开一瓶啤酒,小口小口地灌着。
眼见着一瓶啤酒即将见底,燕回时正准备开第二瓶,眼前突然落下一个阴影,““哈喽啊小弟弟。”
他抬起头,三个流里流气的青年人围了过来,为首的那个耳朵上夹了一个黄澄澄的耳夹,长长的头发斜梳在耳边,看起来有几天没洗了,油光可鉴,见他看过来,那个人笑得越发猥琐,“怎么,失恋了?一个人在这喝闷酒呢。”
燕回时本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