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谁,谁在哪里?” 方勇的喊声突然靠近过来,燕回时浑身一震,电光石火之间,他抬脚将保温桶踢到了楼下,桶身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撞在拐弯处,才停下来。
方勇冲进门内,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通往电梯间的楼梯转角处摔了一个保温桶,盖子被震开了,撒了一地的汤,整个走廊里弥漫着香味。
“小燕……” 陆星垂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熟悉的保温桶,一阵冷汗从头顶顺着脊椎传到脚底,方勇听到他的呢喃一怔,但眼中很快闪过一丝狠意,马上拿出手机,“喂,赵子,你让石头和大凯从车上下来,医院有前后两个门,去给我守着,看到你嫂子,不要废话,立刻带回去。”
“方勇!你不能……”
“哼,你说我骗你,你说的又有几句真话,燕回时要是当真不记得我是谁了,为什么要逃走?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你是不是也没有和他说过你与我之间的关系?那你现在与其有这个功夫拦着我,倒不如好好想想,等我找到他了, 你该怎么面对他?” 方勇阴沉的捡起地上的碗,里面只剩一个汤底,他拿起来一口灌了下去,“真好喝啊,哥,可惜了,以后你弟妹这汤,你怕是喝不到了,我心疼他啊,可舍不得让他给外人做饭!” 说完,他砸了碗,便径直冲下了楼。
陆星垂跪在地上,看着一地狼藉,大脑里一片甚嚣尘上,食物残存的香气让他恍惚燕回时就在他身边,柔软的手穿过他的鬓发,眨着眼睛温柔的笑,“星垂。” 他弯下腰,头抵住粗糙的地面,一声尖叫被压抑在胸腔内,共鸣出难以自抑的颤抖。
水箱的背面有一道深深的凹槽,挂着梯子,梯子与凹槽之间有些许空间,此时,燕回时就躲在里面。当时方勇的脚步声已经冲了过来,他的头脑在身体本能的往楼下冲之前做出了反应,牵引着他跑进天台,躲进了这个死角。
他用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可眼泪根本止不住,无声的流了一手。那些他想不通的事情,怪异的瞬间,突然就有了道理。陆星垂和他表白的时候,说这样做不应该,不合理,他不能爱自己,那时候他不明白两情相悦的事情为什么要这么纠结,可是现在他懂了。方姨……竟然就是方勇的母亲,陆星垂从头到尾都知道他是谁!
他就像那头拉磨的驴,被蒙蔽了双眼,便以为自己获得了新生的希望,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却不知道,命运馈赠他的只有无尽的嘲弄,他被困在这个陷阱里,吊在眼前的那根胡萝卜光鲜亮丽,最美好的爱情,包裹着的却是最深的噩梦。
燕回时一直躲到入夜,才从藏身的地方慢慢的爬了出来,四肢都已经麻了,他微微站了一会,等手脚恢复知觉才从楼梯口小心翼翼的往下走,一边把衣服的帽子拉起来,挡住了大半张脸。他不敢坐电梯,只从火灾通道下到了一楼,好在期间一个人也没有遇到。
到了医院门口,他仔细观察了很久,确认门口并没有盯梢的车子,这才随着人潮,快速的走出了院门。
慈心仁和地处郊区,出门走了没一会,路上行人就逐渐稀少下来,燕回时凭着本能一直顺着光往前走,可是又走了一阵,他逐渐迷失了方向,天色已黑,夕阳几乎坠到地平面以下,天边的层云晕染出深灰色的阴影,像一个沉默的巨人,笼罩在头顶。身后最大的光源是慈心仁和,他回头看了一眼,却明白,那里再不能回去。
三个月前,他走出慈心仁和的时候,虽然也有着对未来的迷茫,但那时候一切都还有希望,这一刻,他却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在陆星垂亲口说出他们之间没有关系,等他病好就会把他送还给方勇的那一刻,被抽干殆尽。
燕回时走到了一座路桥边,他坐到桥墩上,眼睛茫然地看着下面的车水马龙,一阵警笛声突然响起,后面跟着一辆救护车,快速的穿过车流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