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回时睁开眼睛,眼前是朦胧的黑,他下意识地想抬起头,唇上立刻传来一阵紧绷感,勒的两颊生疼,他这才意识到嘴上被人绑了胶条。
“唔……” 脑海深处最可怖的记忆在那一瞬间涌上心头,这让他无法抑制的瑟缩挣扎了一下,身前立刻传来了声音,“哟,醒了?”
声音听起来有一丝熟悉,却怎么也联系不上具体的形象,然而那个人的下一句话就让他瞬间绷紧了身体,“方总,人,齐爷让我给您带到了,该做不做的,是时候了结了吧。”
方勇……?方勇怎么在这里?!燕回时绑在一起的手攥紧了拳,鼻翼因为紧张而微微抽动着,车里有着浓重的烟味儿。
“齐爷费心了,这些日子我日思夜想着就是怎么干死这没良心的小婊子,也不枉他一个人就能搅出来这么大一盆浑水!”
咔哒手枪上膛的声音,燕回时深吸了一口气,心脏在胸口剧烈的跳动着,脑中却异常的冷静,在那一瞬飘过万千思绪。没了视觉,听觉便格外敏感,黑暗的另一端隔着玻璃传来车水马龙的声音,身下微微晃动着,车子开得并不快,他们应该还没有离开海城。可是方勇在这里,就说明他逃了出来,他怎么逃出来的?齐鸣派人接应的吗?那负责看守他的警察呢?有没有人受伤?方勇既然恨透了他,如今出逃,又怎么会放过梁铮!想到这里,他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润了润干涸的嗓子,发出一声呜咽。
“你说什么?”方勇的声音沉沉,表面听起来并无波澜,但燕回时知道,他不敢多说话,骤然切断的尾音里早已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唔……嗡……”
“方总,咱们时间有限呐。”
面上突然递过来一只粗糙的手,用力扯去了眼前的桎梏,布条抽过眼睑划的生疼,燕回时顾不上眼前突如其来的亮光带来的眩晕,睁大了眼睛瞪向前方。
“你想说什么?你还能说什么?”方勇也瞪向他,眼中血丝密布,短短半月不见,他就已经瘦的两颊陷落,眼下青紫,越发显得他神态吓人。“想求饶吗?还是想用你那张狡猾的小嘴来继续哄骗我?”
燕回时摇了摇头,松了松被绑的僵硬的肩膀,靠到座椅里,瞥了一眼窗外后便收回了眼神,认认真真的看着方勇,眼睛停在他的脸上,突然弯了起来,眼下鼓出了两弯小小的卧蚕,如果忽略掉车内近乎窒息的氛围,这个笑容几乎算得上是十分的缱绻。
方勇恍惚地抿了抿嘴,突然伸出手掐住他的脖子,强迫他转过了头,眼神落到他垂在下面的手上,因着长时间的束缚,手腕都被勒红了,指节却显得愈发苍白,淡淡的青筋浮在手背上,燕回时没有挣扎,只是伸出了手,轻轻比划了起来。
当方勇看清他的动作时,整个人如遭雷劈一般,一股麻意从头顶浇灌下来直连到脚心,他咬了咬唇,转动枪托,在燕回时后颈上砸了一下,眼见着人悄无声息地晕了过去,他转过头对着驾驶座上的人说道,“不能让他死在这里,沾了血终归会给齐爷带来麻烦,等到了码头,再把人处理了,那里荒郊野地的,条子一时半会根本找不到!”
驾驶座上的人眯着眼睛盯了他两秒才点了点头,随即发动了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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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组集合!二组集合!朱立,瞿枫霞留守排查监控!准备出发!” 海城工安局二楼的刑侦支队大厅内一片喧闹,每个人都紧绷着脸,几个老刑警一言不发的往身上插枪,徐耀辉站在大厅正中间,神情复杂的打量了一圈周围的人,这些人不是和他一起战斗过来的,就是他亲手带出来的徒弟,而现在他们要在他的指挥下,去抓捕他疼爱了一生,当亲儿子一样养大的人。
“逃犯有武器,有暴力伤害史,大家提高警惕,看到逃犯不必问询,直接抓捕,必要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