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茗撂下银制的餐刀,尽量平静地询问道:“您和鹿先生救了我,又在公馆给我安排了住所?,我很感激。”

“但您能不能告诉我,您和鹿先生,到底想让我做些什么?”

话落,如夫人面上的笑意变僵,但转瞬恢复如常,依然是?和颜悦色的模样,说道:“不急,等用完早餐后,我带你?去小青楼,见见大夫人。”

等吃完饭,玉茗的脑海里,仍如浓云密布般,雾蒙蒙的,她怀着无数个疑问,和如夫人穿过花树葳蕤的庭院,来到公馆后身的小青楼,楼体是?典型的西?洋风格,但又在门窗添了些镇石的砖雕装饰,有种东风西?渐的复合美感。

玉茗跟在如夫人身后,和她攀上狭窄的楼梯,在丫鬟的指引下,往大夫人的主卧处走,还未走到,隔了几?米的距离,就闻到一股熟悉的气味。

玉茗的眼皮重重一跳。

这惹人生厌,甚至让她直犯恶心的气味再熟悉不过了,她又听见砰砰的敲击声,是?烟杆在敲击痰盂,几?乎能够断定,鹿兆春的正房太?太?,竟是?和她爹爹一样的烟鬼。

他?们这些瘾君子,一旦离了那黑坨坨的鸦片,就会变成疯癫的魔鬼!

但她爹的情况,和鹿家的正房大夫人,又不太?一样,丁父从?苏州来上海避难后,虽然有些积蓄,但不足以?支撑他?日日都泡烟馆。

鹿兆春的财富却足够雄厚,她妻子就算将鸦片当成米饭吃,产生的那些花销于他?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可大夫人再这样下去,就算终日养尊处优,身体的精气也早晚会被耗光。

“谁来了?”

屋里传来一道懒恹恹的声音。

如夫人站在玉茗身边,说道:“太?太?,老爷给您找的姑娘来了。”

玉茗眼皮轻颤,攥紧手指,心中积攒了无数个恐怖的猜想,她透过珠帘,看?见那位赵夫人蜷缩在中式的贵妃榻上,连连地咳嗽着,却仍在吞云吐雾,年纪瞧着不过三?十几?岁,脸上却已显露出油尽灯枯之相?。

她被这个场面骇得想逃。

单来给这位大夫人做丫鬟,伺候她的起居已是?万幸,玉茗只怕某个庸医,建议她用少女的活血来做药引,或是?要挖掉她某个器官。

赵夫人不耐烦地道:“不需要他?给我找什么姑娘,真是?多次一举。”

“来都来了。”如夫人依旧好?脾气,劝道,“您不妨看?看?再说。”

玉茗僵站在如夫人的身旁,感觉自己的肠子和胃囊在被一只无形的手用力攥紧,许是?因为鸦片的气味,又许是?因为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命运即将被这个病恹恹的赵夫人接管,紧张过了头,她甚至有些想吐。

赵夫人撂下烟管,在丫鬟的掺扶下,从?贵妃榻处起身,等不端不正地坐稳,才撩开眼皮,看?向?了玉茗。

玉茗低着脑袋,有意避开她的目光,但还是?觉察出,赵夫人的眼底划过了一抹惊异,像是?难以?置信,又像是?喜不自胜,连锈鞋都来不及趿,就要下地,往她这儿走。

丫鬟搀住赵夫人,小声提醒道:“太?太?,穿鞋。”

玉茗觉察出这个女人不同?寻常的喜悦,或者说是?癫狂,被骇到往后退步。

赵夫人似喜非喜,难以?置信地端详起她的脸,痴痴地唤道:“家淑,是?你?么?”

“你?终于肯回来找娘了吗?”

玉茗不解地看?向?如夫人。

不知道该怎样接话。

“是?跟大小姐长得很像。”如夫人将玉茗往拽了拽,“但比大小姐年长了几?岁。”

“大小姐如果还活着,到了这丫头的岁数,一定就长这个模样。”

直到这一刻,玉茗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