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棘慌乱地睁开双眼,听见男人?不怀好意地说?:“我等你将?伤养好的。”
尹棘的耳廓顷刻变红。
也?觉察出男人?在清晨的变化,不禁让人?联想?起能扎进土壤最深处的树藤,盘结虬曲,粗壮到仿佛带着生命力。
原丛荆抬手,去?摸她的脑袋,懒声嗤笑:“终于肯起了?”
“嗯。”尹棘闷闷地应。
他又说:“这才像话。”
“谁家影后都要领奖了,还在赖床。”
“……”
等完全清醒过来。
赶上日出,舷窗外的天色也变亮许多。
原丛荆按照这几天的习惯,又要亲自帮尹棘刷牙洗脸。
尹棘还是觉得这样太?羞耻了。
仅用一只手洗脸,冲洗掉洁面乳的泡沫,或者是刷牙,又不是不可以,总不能因为?背伤,就被他当成?完全不能自理的废物。
“你帮我把头发扎起来就好了。”尹棘坚持道,“别的事情我可以自己做的,只不过可能要慢一些?。”
他长睫微垂,盯着她的脸,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半晌,才淡漠地说?:“行。”
男人?答应得倒还算痛快。
但尹棘的心?底却无端发怵,尤其是想?起,他刚才说?的那句,他要等她将?伤养好。
总感觉,原丛荆的心?底憋着股坏劲儿。
另一边的客舱。
厨师已经做好了早餐。
尹棘洗漱完,来到主舱公共区,发现原丛荆坐在靠近舷窗的餐椅,正帮她将?舒芙蕾和熏制的香肠,切成?方便单独用叉子放进嘴里的小块。
男人?的嘴角垂着,伤痕还未褪掉,在短短不到一周的时?间,就跟人?打了两架,颧骨处的擦伤也?没好全,脸色稍微有些?冷,脖子上戴的银制狗牌被拽到了黑色T恤前,气场痞坏又不羁。
“切成?这样行么?”他轻掀眼皮,削瘦分明的双手,仍然握着刀叉。
尹棘坐在他对面:“嗯,谢谢你。”
“那我去?补觉了。”原丛荆嗓音温淡地说?完,从桌前起身,离开用餐区前,还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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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不到八小时?,就要参加柏林电影节的闭幕式,尹棘的心?情也?越来越紧张,不管这次能不能拿下?最佳女演员的奖项,她都通过这场电影节,获得了大量的曝光,假如成?功拿下?了金熊奖,也?意味着,她往后的作?品,要面临更严苛的审视。
尤其是接下?来要出演的电视剧。
电影和电视剧的演法不同,许多摘下?过三金奖杯或者国际奖项的影帝影后去?演电视剧,也?容易水土不服,备受差评。
尹棘面色苍白,松松地捏着刀叉,吃起水果沙拉,忽然觉得食不下?咽,心?口突然开始发堵,胃部也?像被用力绞紧。
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过这么严重的焦虑感了。
首映礼那天,她在放映厅里观看自己的表演时?,就出现过类似的症状。
比起互联网上,关?于她的那些?讨论,最给她压力的,是来自观者的更直接的凝视。
小时?候学舞,妈妈就教过她,该怎样克服站在舞台上的恐惧。
但台下?观众的眼睛,在看向她时?,仅相当于远景镜头,他们通常会跟她保持安全的距离。
在演一场舞剧的时?候,即使是做主舞,台上也?很少只有她一个人?,她不是那个被单独凝视的对象。
而在影院里,她会有很多特写的镜头,互联网上,也?有很多关?于她面部的照片。
一想?起,自己或许在被数不清的陌生人?凝视,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