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2)

“所以实习生最重要还是比做人,凡事主动点,事事有回音,有问题马上提出来,一下子做不完的,得说清楚预计什么时候能交。

“写邮件的格式和各种材料的行文规范也特别重要,标题、落款、敬语、行距、对齐、字体,都得查两遍。错别字和拼写错误绝对不能有,让老板看到一次,你印象分就没了。

“以及最要紧的一点,别挑活儿,派给你什么就做什么,别忘了实习生就是来做 dirty work 的……”

首先,特别重要,最要紧。言谨听着,觉得这里面好像有点语病,却恰恰是贾思婷想要表达的意思,每一条都很重要。

言谨统统记下,当时绝想不到自己最后会栽在哪一条上。

那一年,金融危机刚刚过去,国内经济复苏,股指上行,财经新闻里说是走出了“有别于全球的独立行情”。新股排着队上市,律所的 IPO 业务格外红火,投融资也跟着爆发式增长,同时十几个项目压下来,节点时间定得又紧,就连实习生也要七乘二十四小时待机。

工作确实辛苦,言谨也很努力。

有时候,组里律师半夜十一点多还在布置工作,她凌晨两点做完发过去,生怕还有什么问题,不敢睡,就那么趴在宿舍床上,对着电脑按 F9 键。

QQ 好友里这个点还在线的,除了像她一样加班的,还有戴左左,她的一个高中同学。人家开黑打游戏,她做网络核查,整理访谈笔录,校对材料底稿,都是律所里专给实习生干的脏活。

左左鸡汤鼓励,说:学法就是赢者通吃,先苦后甜,同学你加油啊。

言谨苦中作乐,回:你想多了,一把年纪的律师也还是这样,背着动态心电图机上班,舌头底下含着速效救心丸开会。茶水间还放了台除颤仪,听说是因为上半年 120 拉走过两个。暂时还没有实习生猝死的,我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左左损她:都猝死了还有什么好打算的?

言谨答:说的也是呢,我就是太爱操心了。

左左:哈哈哈哈哈。

……

最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再醒来,发现自己还趴在床上,枕着电脑。手机在下面写字台上震动,她探身下去摸上来,是律师一大早又发消息给她,说:别忘了九点跟客户还有个会,你来做会议记录。也不用来太早,我们八点半办公室见,几个要点我先跟你说一下。

言谨擦掉口水,赶紧回复:好的,X 律早,八点半办公室见。

信息发出,又趴下去,闭上眼睛,心算还能眯几分钟。

这是本科毕业之前最后一个暑假,同一届的法学生大都在实习,律所,公司,法院。几个要好的同学拉了个 QQ 群,群名“实习生永不为奴”。群里常有人抱怨加班。但言谨当时并不介意,哪怕人家给她设的是个根本不存在的 deadline,她熬更守夜地做出来,两三天之后才轮到被批改,她还是觉得这是前辈对她高标准严要求,存心教她东西。

过后回想起来,简直有病,就好像推磨的驴在骄傲它推的磨有多高级,感恩抽下来的鞭子给了它多少指引和激励。

那个时候,让她受不了的有且只有一个 senior,那人或许也是因为工作压力太大,脾气特别暴躁。

同组的实习生都有同感,但也只敢在背后偷偷给那位仁兄起了个代号,叫地黄丸。因为他本名刘伟,且三十出头华发早生,一副肾气不足的样子。

言谨算是学东西比较快的,做事效率也高,还是得到过地黄丸无数次皱眉,叹气,以及“啧”、“啧”、“啧”。她从小最讨厌人家发出这个声音,无数次想把笔电一摔,吼一句我不干了!但留用的胡萝卜挂在眼前,每次都将将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