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我他在哪儿。”
高压之下中校和尚念经,颠来倒去念念有词:“萧庸,太累了,太累了,干不下去了,干不下去了。你在天有灵告诉我他在哪儿,他刚跟我说他二十五岁,是我疯了还是他疯了,他要是二十五岁你这会儿刚死,我怎么记得你死了八年还是九年,你出来说句话,萧庸,这活儿我干不了,不干了。”
周围没人听见他说什么,都以为他念招魂曲,表情严肃,充满期盼。
张载眼皮跳动。
他到底还是客气,萧提不肯出面,把乌泱泱一堆Alpha军官扔给他,这一堆军官站在门口,硬生生把黄纸飘飞的灵堂变成上香求愿的佛庙。
“中校?”
温静思拍了拍膝盖上的灰站起来,一脸信奉唯物主义的深刻表情:“什么事?”
张载说:“怎么了?”
“我在医院附近看到了上校,刚好要去医院一趟,带着一起去了。”
温静思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略:“他对我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事实上目前的上校说出什么奇怪的话都不奇怪,张载做好了心理准备,因此温静思盯着他说“他告诉我萧庸死了”时张秘书长仅仅面颊抽动了片刻,心绪平和地说:“大约是华主任身故,对他造成了一些影响。”
温静思一只手臂仍吊着夹板,提到华西崇的死讯他也缄默,再度将目光移向身边的棺木。
棺木后是十九座牌位。
Alpha死后失去信息素安抚的Omega会郁郁寡欢,很难活着度过剩下的日子,所以其实这里躺着三十条人命。少的那八条是因为有几名年纪小,没有自己的Omega,或者他们其中有人预见到自己终将来临的死期,索性不再有Omega。
温静思脱帽,敬礼,他身后众多Alpha士兵脱帽,整齐划一敬礼。在一片如有实质的胶质沉默中,中校短促开口道:“他死那年,也不过四十三。”
这是一座空棺,萧庸的遗体不在这儿,或许他有部分骨灰被带回,但绝大部分在南部军事基地的指挥官办公处长廊挖空的墙壁上。白骨用最顶尖的工艺保存,雕刻连接成灯,华丽灯座中央盛着不灭尸油。
历代指挥官都如此。
古巫师说将他们的尸骨保存在生前居住的地方,在战争中不得安寝的英魂才会真正回到故土,得到永恒宁静。
真假不重要,至少得为他们做些什么。
尸油是他们死去的Omega。
那么多盏死人白骨灯,最后那盏没有灯油。他成功了,只有他的Omega活着。温静思突然想起他,在恒久的记忆长河中,时间将一切淡去,那人紧闭的双眼、苍白冷冽的遗容却仍旧鲜明。
“我有一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