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在身侧的掌心突然被人握住,他侧目看过去,麻醉针穿透静脉,被握住的手很快就没了知觉。

越之琼只听见封期对他说:“睡一觉,就好了。”

越之琼时常做噩梦,梦境总是充斥着暴力,血腥,如同现实中发泄不出的情绪全在梦境之中得到宣泄。

他在梦里不顾一切地奔跑,对抗。

醒来精疲力尽,却又痛快。

越之琼不喜欢这些梦,但他决定不了,他甚至觉得自己可能会终身与这些梦境为伴。

在麻醉药的作用下,他失去意识,陷入了一片黑暗。

他好像做了一个梦,梦并不清晰,只隐约记得是个好梦,没有那些讨人厌的东西。

这是个小检查,全程不过半个小时,封期一直注意着越之琼,耀眼的灯光照在越之琼发白的皮肤上,睫毛纤细,垂下浅灰色阴影,没有意识的他看上去很脆弱。

一米长的管子从口腔插入进去,封期皱紧了眉。

这个画面并不好看,全程都让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神经都紧绷起来。

他撇过眼,背着身走到窗边,没再去看。

越之琼和他说过自己没有家人,封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独自一人生活,但很显然,他不是一个会照顾自己的人。

这段时间的同居,他注意到越之琼的许多坏习惯。

越之琼有些挑食,也有些厌食。

如果不饥饿,就想不起来吃饭的事情,还会空腹喝酒,晚上睡眠时间不稳定,有时会拖到很晚,洗完澡后不会去吹头发,由着头发自己变干。

封期细细数了许多件。

最终确认下来,越之琼需要一个能提醒他,或者照顾他的人。

检查结束了,封期听到医生的话,他回过神,越之琼的睫毛轻轻颤动着,似有醒来的趋势。

他连忙上前握住越之琼的手,手有点冰,应当是因为紧张,但好在他的手很热,不大一会,就会捂热那只发冰的手。

越之琼醒了,麻药的作用还未完全褪去,大脑晕乎乎的,半睁开的眼睛本能地朝身侧看过去。

阳光真好,封期还在,他没骗自己。

唇瓣轻抿起,弯成一个笑容。

“封期,我……”越之琼去喊他,可是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停顿了许久最终却沉默下去。

寂静的空气在他们之间流淌,空气中是酒精,消毒水以及药物混合的味道,并不好闻,但心脏却近乎雀跃,欢快地跳了一下又一下。

他做完了胃镜,该起来了。

越之琼坐起身,封期连忙扶他。

身体似乎失去了掌控,站在地上腿脚发软,轻飘飘像是喝醉了。

越之琼刚皱起眉,就觉得自己身体一空,再一抬眼,是封期将他抱了起来,封期看上去很轻松,仿佛他的那点重量完全算不上什么。

高挺的鼻梁,下颌的线条利落漂亮。

夏天穿得薄,属于两个人的皮肤紧紧贴在一起,能感受到彼此陌生的温度。

越之琼握紧了手,这种场景他只在漫画中看见过,他从不觉得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可此时,它正真真正正上演着,像是一出偶像剧,让过往的人频频注视。

“放我下来吧,我感觉好一点了。”越之琼说。

但封期没有听他的,病人来来往往,他抱着一个人却走的又快又稳。

等到身体被放到床上时,越之琼才听见他说:“先好好休息。”

麻醉药的作用在逐渐退散,不适感越来越强,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刮过,火辣辣的,胃部也不适地痉挛着,呕吐感一阵阵袭来。

眼睛不自觉就冒起水光,连睫毛也被打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