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生病的时候一个人爬到阴暗的地底,又冷又没有吃的,当然会委屈。
可他不哄不要紧,一哄,绕着手腕的尾巴更紧了?,伊缪尔死死蹭在他怀里,小短爪子固执地环上来,扒拉白郁的样子像是守护财宝的巨龙。
不……迷你龙。
而白郁就是那个明?明?体积比他大上好几倍,但他却非要霸占的财宝。
医生微微摇头?,哑然失笑,几乎是纵容着伊缪尔将他的胸口蹭湿一片,小猫的脸颊隔着薄薄一层布料埋在胸前,才点了?点它的脑袋,再次哄道:“伊缪尔,别?哭了?,好不好?”
……
什么?
伊缪尔昏昏乎乎的脑子清醒片刻,茫然地抬起眼睛,定定看着医生,眨了?眨,甚至轻轻打了?个嗝。
医生叫他什么?
……伊缪尔?
伊缪尔?!
白郁叫他,从来只叫团子,小猫,而伊缪尔是伊尔利亚大公的名讳,白郁怎么会知道?有怎么会叫一只小猫伊缪尔?
这个身?份,是公爵隐藏最深的秘密,也是能?轻易拿捏的死穴。
他胀痛的脑袋尚不能?冷静思考,但是一瞬间,像什么小心埋藏的地雷忽然被引爆了?,惊疑,不安和恐惧相继翻涌上来。
伊缪尔浑身?毛毛炸起,不自觉重心后移,拉开?了?和白郁的距离,他剧烈挣扎,慌不择路地扑腾,像溺水一样,白郁险些抱不稳,最后,小猫一声惨叫,从他的手臂上直直翻了?下去
伊缪尔混沌一片的脑子只剩下一句话:“不,不行,不能?让人知道,会被看轻!会被厌恶!会死!”
即使奴隶制在伊尔利亚已经名存实?亡,但外邦进贡的奴隶依旧是底层中的底层,他们被认为卑贱,不洁,可以?随意玩弄甚至处死,这身?份是他最深处的伤疤,最无言的隐痛,至今腐烂流脓,未曾愈合,只要轻轻触碰,就能?让他生不如死。
伊缪尔不敢去赌。
……医生知道了?他是大公,可是医生最讨厌的,也是大公。
医生一直想要伊缪尔大公死。
这个想法出?现的瞬间,伊缪尔湖蓝的眼睛再次水汽弥漫,委屈蔓延开?来,萦在心头?。
他明?明?只在医生怀里呆了?两分钟,甚至还没有蹭上医生的味道,就已经被点破了?身?份。
为什么不让他多蹭一下呢?
落地的时间比任何一次都要漫长,失重和惊惧让小猫闭上眼睛,可剧烈的撞击并未到来白郁伸出?手,轻轻将他捞了?回来。
被重新安置回怀里。
在恐惧蔓延上来之前,医生身?上清苦的味道率先融入身?体,紧绷的神经也被安抚了?。
白郁叹气:“伊缪尔,别?动了?,我都要抱不住了?,小短腿这么大的力气。”
小猫还是害怕,想要躲,又被白郁护着托了?回来,用外套罩住了?,他瑟瑟缩在外套里,将头?包住,无论白郁怎么叫都不出?来,力图向?医生传递一个信息
不,我不是伊缪尔,你认错了?。
温暖的外套让应激的小猫暂时安静下来,医生头?疼地揉了?揉眉头?:“终于肯听人说话了??”
伊缪尔蜷在外套中,将自己缩成更小的一只,他缓了?好一会儿?,才做好心理建设,探出?头?来左顾右盼,学着其他小猫的样子讨好地蹭了?蹭医生,装作一只无辜的小猫:“咪”
我真的不是伊缪尔。
医生又叹了?一口气。
白郁已经不知道他今天叹了?多少口气了?,他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小猫脑袋,带了?点笑意地责怪道:“伊缪尔,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傻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