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脏像是融进海水里,我被它抓住,我动弹不了。
它带给我不安,它抓住我,我却抓不住它。
那是我第一回想要提早结束一些在外的旅程,我对我哥说不想再在旧金山逗留了,我想早点回去,早点回我们两个人住的那里。
虽然那里对我来说也是某一次旅程的休息站点,但是无论如何,它对我来说住得稍微久一点,更有归属感一点。
我哥静静地看着我,那个眼神,我总感觉不是什么太好的眼神。不是说他的眼神不好,而是感觉这眼神的寓意不好,像懵懂平静等待神降或是惩罚的凡人。
我哥一直都很纵容我,他太爱我了,他什么也没说就把旧金山接下来的旅程和应酬都推掉了,然后定了最早的一班飞机和我一起回去。
我有时候真的会忽略一些细节,但是之后想起来的时候心里又不想再去追溯。当我想起来这些事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原来我哥察觉到了我的不安,而能够察觉到这样的情绪,说明他心里也是同样不安的。
但是我们却默契地没有向对方说出口,也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小心翼翼地希望能够避开那些不安的情绪,试图将一些带着复杂花纹的拼图默默填补到拼图盒里。
如果我有某种超乎常人的能力,如果我能回到当时,回到那个海边,我想我会好好地和他说很多话。
说一些我也不知道我到底会说什么的话,就算没有任何营养和意义也没关系,因为我知道,他一定能理解我。
今年我需要提交我的毕业论文来结束我为期两年的学业生涯,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得一个high merit,当然,如果能得到distinction那就再好不过了。
我给我喜欢的一个教授发邮件说想要研究他所专业的领域,并以此写成我的学业论文。
那教授是一个看起来年纪有些大但和蔼可亲的卷头发的女人,她给我的感觉和Mike完全不一样,虽然也还没有交流什么,但说不上来,总感觉她比Mike要好。
Jee开始明晃晃地针对我,我不知道他脑袋里的水到底蒸发到哪里去了,因为他现在看起来实在就像一个脑袋空空无事找茬的人。
他在SChat里面用那种茶气满满的语气看似不在意却十分惹人注目地说我在一些小组作业和平时学习交流上的事情,由于我从来都没有掩饰过我是gay的事实,所以这让别人对我的刻板印象更加深刻了,下面有一堆婊子和盖子给他附和。
而且他还点名Fiona确认一些细节,我觉得Fiona一定在心里骂了无数个fuck&shit,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以至于这一辈子反复地被这家伙和另一个莫名其妙的男的霍霍。
她简短地回答了Jee,虽然她是肯定的意思,但是我能理解她,她确实也是迫不得已。
我本来就天不怕地不怕,而且还有我哥罩着我,可她就不一样了,她一个形单影只的小姑娘,怎么能跟一个有学院教授罩着的花花公子较劲呢?
我在图书馆学习的时候正巧遇到Jee来还书,他不怀好意地朝我笑笑:
“Lin,最近性生活怎么样,你的男朋友有好好在搞你吗?”
我对他这种贬低我是gay身份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这一次,我的确是有些疑惑。
我想起他在街头和另一个男人接吻的样子,他分明也是gay,却还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一副仇视gay的嘴脸,难道不会觉得是自己在侮辱自己吗?还是说他像希腊神话故事里的Hypnos一样有着催眠的能力,所以有些时候就连带自己也催眠了?(抱歉Hypnos,这不是个好的比喻)
我不想对他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