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西凰委屈巴巴地垂着头坐到自己的小凳子上面,从茶几底下摸出自己的速写本,默默画起了画,结果她一只兔子还没画出来,就偷偷摸摸溜去厨房,对奶奶撒娇,出来的时候手里捧着酸奶。
陈父见状,老脸一黑,他二话不说就上厨房批评老伴:“你不能总在我做教育工作的时候使绊子。”
陈母在掰西兰花,没听见一样说:“老陈,帮我把藕削一下皮。”
“……”陈父背着手走了一小会儿,拿了藕蹲在垃圾篓前削皮。
家里的地位就是这么回事。
原本二老在国外的小镇上生活,有了孙子孙女以后,他们老两口商量了一番,找儿子谈了谈,最终决定回国。
考虑到两个小孩的教育跟成长环境,二老选了C城。几年下来,他们重新建立了生活圈,过得蛮好的。
陈父刚把藕的皮削好,一家之主就下达了新的任务:“你去喊儿子下来,陪两个孩子玩。”
这回陈父反抗了:“你咋不去?”
陈母指着台子上的食材说:“我在干嘛?”
“行行行,我去。”陈父把手一洗,扬声道,“小谨,你跟爷爷上楼。”
正在拼乐高的黄铭谨:“……”他试图拉妹妹顶锅,“凰凰,你和爷爷去。”
陈西凰有时候机灵着呢,比如这会儿,她晃着小腿,用勺子一下一下刮着酸奶吃,不搭理哥哥。
黄铭谨一张小脸冷得掉渣。
小区里不只有商品房,还有别墅群,这房子就是其中一栋。两层楼,探光比较好,面积也够一家人生活。
一楼的房间多,大多活动都在一楼,至于二楼,那一层只有一间大书房和一间卧室,是打通的,一年里多数时候都空着。
现在卧室的门开着,皮箱随意丢在墙边,拉链拉开,数据线充电器什麽的乱七八糟堆在一起,跟卧室相连的书房里传出劈里啪啦的敲击声。
“儿子,”陈父敲门进去,“怎么回来了还忙?你没有调出时间吗?”
偌大的办公桌前,陈越在敲电脑:“临时有事儿。”他抽空扫了眼站在他老子身边的小鬼,又长高了一截。
不是亲生的,相貌不存在相似,但父子俩的关系挺稳。
黄铭谨喊了声“爸爸”,之后就不说话了。
陈越颇有威严地从鼻子里发出一个气音,他翻起手边的文件,问了问小鬼的学习情况,又问头上的伤怎么样。
黄铭谨一一回答。
陈父见惯了这对父子类似上司下属的相处方式,见怪不怪。一样米养百样人,谁也没规定必须怎样,反正总归是一家人,挺好的。
“这回待几天?”陈父问儿子。
“两三天吧。”陈越接起电话,讲着一口流利的,混杂着商场锋利气息的英文。
陈父叫上孙子出去:“钱是赚不完的。”
“不过,你爸这个年纪是该拼,年轻不拼,还等什么时候。”陈父说完就观察孙子的表情变化,孙子虽然只比孙女大一岁,性子却要内敛平稳多了,智商也高,大人的话题他多少都能懂一点。
黄铭谨说:“我爸今年的体检结果怎么样?”
陈父脚步一停,立马返回,他把这事给忘了,以往儿子跟黄单两人都会定时去体检,检查结果也会发到家庭群里,这次时间早就过了,他还一点信都没收到。
陈父一问才知道,儿子把体检的事给忘了。
“你忘了,那小黄呢?”陈父道。
陈越把手机搁一边,够到烟盒,拔出一根烟:“他今年比我还忙。”
陈父来回踱步,敲敲桌面,严肃道:“这样不行。”
“是不行。”陈越说,“晚点我训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