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一岁的时候,我就带你来桐州了。我把我们原来的名字都改了……”
“为什么?”
“你现在还小,你不会懂。很多事要等你长大了才能告诉你。”
“我已经十四岁了。”
父亲摇了摇头,似乎咽下了很多难言之隐,“只有十四岁。”他又叹了一口气,“我今天把名字告诉你,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带着你来到桐州生活,这么多年隐姓埋名,就是为了和过去彻底切断。我承认我有很多事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真的不能说。”他伸出手,隔着裤袋拍了拍里面的证件本,“我有苦衷的,你明白么?”
*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是黄婉华的。
林隐瞬间从记忆里抽回神,见她一边接起电话,一边离开餐桌向一片无人的落地窗前走了过去。
回忆太遥远了,远到林隐已经忘记了后来父亲还和她说过些什么了。
总之那天他用了一个小小的伎俩让她失去了再提问的兴趣。
他给她微微露了一个底,告诉她,他们是舍弃了原本的身份隐姓埋名在桐州的。所以如果她要再三追究的话,那就是不想让彼此好过。
这是他常用的手段,先释放一个小秘密,再隐藏一个大秘密。
林隐看着落地窗前的黄婉华,她正在那里摇摆着手臂,似乎与电话里的人在讨论着什么,偶尔传来几声娇笑。
不知道为什么,在她身上总能看到一些矛盾之处。她刻意的优雅里,仿佛总有一股藏不住的攻击力在蠢蠢欲动。与那些豪门贵妇不同,她更喜欢抛头露面,也更喜欢释放自己的野心。
她始终能吸引别人的目光,就像一丛绝美的大丽花。
林隐的耳朵里忽然传来一句极低的越南话,是黄婉华说的。
她下意识地跟着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脑海里同时默默浮上了几排字母。
那些她十四岁时在父亲的证件本上看不懂的字母,此刻就像一只只蚂蚁悄然爬满她身体,让她瞬间汗毛竖起。
她蓦地醒悟,这些既像拼音又像英文的字母,是越南文。
她的父亲和黄婉华一样,也是越南人。
而当时,她只是单纯地以为,是自己没看懂。
恰在此刻,黄婉华挂了电话转回头,猫一般的双眸里露出了慵懒的笑意,她走回餐桌,看向林隐悠悠地问道:“刚才说到哪儿了?你瞧我,接了个电话就全忘记了。”
林隐的后背起了一层薄汗,她努力克制着自己颤抖的下颌。她低下头,手指不安地紧紧握着叉子:“我是谁?”她深吸一口气,再抬头时,眼底已布满了雾气,“他们问我是谁。”
“是说到了这里。”黄婉华并没有意识到林隐的不安,她举杯轻抿了一口酒,继续,“其实在我们这个圈子里,有两种女孩子最吸引人。一种是好看的,一种是有才华的。偏偏你两者兼备,既得了好看,又得了才华。”
“我哪里算得上好看。”林隐用刀胡乱地切割着盘子里的食物。
我是谁?谁是我?
这个问题就像跗骨之毒,忽然盘桓在她的脑海里,像一只怎么赶都赶不走的苍蝇。
“要说你当然不能算是最漂亮的那一类,但你身上有种其他女孩子没有的……”黄婉华顿了顿,歪着脑袋,似在寻找措辞,“怎么说呢,就是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
“有么?”
“总之,你与他们身边惯常见到的那些女孩都不同。”黄婉华话锋一转,又轻轻巧巧地落回到张祖菲身上,“所以我倒是挺能理解劳伦斯的。”
“劳伦斯?”
“就是祖菲,张祖菲。大印集团的太子爷。”黄婉华笑了笑,“顾家和张家也算是世交了,平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