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是……”
“记住,在这种场合里,过度的谦虚没有任何意义。没人会在意你是新手还是名家,你要做的,只是交流和融入。”
林隐抿了抿唇,终于不再拒绝。眸底却缓缓升起两条深不见底的隧道。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黄婉华望向窗外渐沉的夕阳,拿出手机给琳达拨了电话。
等到她挂上电话,林隐在一边装作不经意地提起:“不知道顾先生有没有向您提起过,关于您在我这里学画的事情?”
“顾先生?哪个顾先生?老二还是老三?”
“是顾御。”
黄婉华扭头瞥向林隐,轻轻蹙眉:“他来找过你了?”
“是。上周顾先生来找我,委婉地表达了他不希望我与您再以授课的方式继续接触的意思。”
“唔?”
“可能他更希望您专注于事业吧。毕竟您现在是顾氏集团的执行总裁,或许应该把更多的精力都投入到集团里。”
黄婉华没有说话,踱步走到一边,盯着墙上的画,似乎陷入了沉思。
“其实以您的绘画经验和技巧,也根本不需要在我这里学习。很多方法,您自己一琢磨就能融会贯通。”
“所以林老师现在是在向我下逐客令吗?”黄婉华缓缓转过身,注视着林隐,眸中露出针尖般的锋芒。
“我只是担心再继续授课下去,会破坏您与顾御之间的……”
“他还是小孩子脾气,永远担心我会喜欢别人,从小就没有安全感。”黄婉华打断林隐的话,轻轻叹息,“就像劳尔十岁那年摔断了腿,那阵子我日夜守在他身边照顾他,老三就以为我不爱他了。他大概这辈子都学不会‘博爱’这两个字。”
“或许他觉得,是您给他的爱还不够多。”
“老三小时候确实是保姆照顾得多一点。劳尔因为腿脚不便,所以我会对他更上心。”黄婉华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又放下,似乎有些心绪不宁,微微嗔道,“我不知道这件事对老三的影响这么大。”
林隐站在她身后,忽然淡淡地说:“所有小孩子在童年与少年时代,都会特别想要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得到他们的认可、陪伴还有……爱。”
“是么?”黄婉华没有注意到林隐口吻里的落寞与暗示,她只是在思忖顾御这些举动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干扰。
林隐看不见她的脸,只能默默站在她身后,听着她漫不经心地问一句“是么”。
是么?
原来她对自己的儿子也是这样不在意、不在乎。
不是么?
琳达已经在敲门了。
黄婉华听见声音,立刻踩着高跟鞋走向门口:“先走一步了,林老师。”
“下周见,黄小姐。”
画室的门在林隐眼前缓缓合上,她突然鼻尖酸楚、红了眼眶。
她的童年没有母亲。
不仅童年,还有少年,甚至在她过往整个二十五年的人生中,“母亲”这两个字,只存在于字典中。她从来都没有得到过任何实质性的体验。
从记事起,陪在她身边的就只有父亲,永远只有父亲。
她年幼时曾经问过他:“爸爸,为什么妈妈不在家?”
“她去了其他地方。”
“妈妈不要我了吗?为什么别人都有妈妈?为什么别人的妈妈都会回家?为什么我的妈妈总是不回来?”她喋喋不休,却不知道已然触犯了父亲的禁忌。
一向温吞的父亲在那天动了怒,摔碎了手里的杯子:“不要再问了!”
那之后,她绝口不再问。
不再提,不再问。
关于母亲所有的话题,从此以后成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