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岭深见她皱了眉，低头问道：“有事？”

林隐不想隐瞒，把短信拿给他看。

“看来有人一直在向她实时传递情报。”顾岭深轻笑，“她人不在，耳目倒是不少。”

“可惜棋差一着。”林隐看向一旁正在律师的指导下持续签字落款的顾云浅，“所以无论她现在有什么事要和我谈，都已经不重要了。”说着，关闭了手机。

*

江城的秋天向来短暂而迷人。

满城金桂飘香，地上随处可见嫩黄的掉落的银杏树叶。

大概所有的环卫工人都在无形中达成了某种共识，他们统一将落叶扫到一边，并不带走，任由它们铺陈在人行道上，或者马路的边缘。

以至于在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里，随处可见诗情画意般的景致。

沿街的各色咖啡店门口，永远有慵懒的客人坐在店里，悠闲地喝着清晨第一杯咖啡，店外偶尔有行人风风火火地路过，脚踩在银杏叶上，发出松脆的响声，随之而来是身上古龙水淡淡的香味在空气中短暂的停留，稍纵即逝。

这座城的魅力之处或许就在于，你永远可以在同一个场景里看见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有人悠闲散漫，有人步履匆匆。

顾岭深从柜台前握着两杯咖啡走来，轻放在桌上，对着正向窗外出神的林隐说道：“时间还早，我们下午三点半的飞机，到曼特堡差不多是早上六七点的样子，然后倒个时差睡一天，晚上就可以出门逛街了。”

林隐回过神，拿起咖啡喝了一口，是她喜欢的栗子味的摩卡：“三年多了，不知道那家酒吧现在还开着么？”

“开着。”顾岭深斩钉截铁地回答。

“嗯？”林隐回头眯起眼，“你怎么知道？”

“我有眼线。”

林隐笑起来，刚准备调侃他一句，手机短信响起：

【今天有空么，聊聊？】

是黄婉华发来的。

“还是她？”顾岭深看见了短信上的内容，皱眉道，“似乎这场对话你早晚都逃不掉。”

“我以为上次拒绝了她之后，她应该死心了。”

“强弩之末，还想垂死挣扎。”顾岭深喝了口咖啡，又忽然想到了什么，笑着问道，“如果当初你真的拿着那根头发去验了DNA，发现她就是你亲生母亲，你会怎么办？”

林隐反问：“要担心的不该是你么？”

“我？”

“如果我和她是母女，那么你我岂不是就是名义上的兄妹了？”

“所以这是你最后选择不去化验的理由么？”

林隐沉默着，不置可否。

片刻后，又拿起手机回复了一条信息过去。

发完信息，她看向顾岭深：“我约了她午饭。到时候你带着行李先去机场等我。”

顾岭深沉了沉眸，小心地问：“你，会按时出现在机场的吧？”

“你在怕什么？”林隐拿起包，走之前又在他脸上吻了一下，“Goodluck，Deep。”

*

午饭的餐厅是黄婉华选的，位于江边一栋法式建筑的二楼。

今天阳光正好，风也轻柔，露台上的位置刚好能够晒到熙暖的阳光却又不刺眼。周围繁花似锦，空气里都是清新的味道。

隔了将近十个月不见，黄婉华如今的脸上已少了许多往日的神采奕奕。

她今天一身低调的藕色套装，戴着一顶米白色堆纱礼帽，镂空的面纱下，眼神凛冽，嘴角挂着几分薄情。

等到侍应生拿着菜单离开后，她看向林隐，率先开了口：“好久不见，林小姐。”旋即目光转到林隐脚边一只小型的旅行箱上，“今天要赶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