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在外人看来轻松得来的这一切,却不知顾岭深在这段日子里经过了多少明争暗斗与谋划斡旋,才终于走到了此刻这一步。
现在想来,他仍觉后怕。
这中间但凡有任何一点差池,就是前功尽弃,甚至满盘皆输。
所幸的是,一切都比预想中顺利。
他坐在一张巨大而长的会议桌主位,两边一色西装革履的股东、公司资深员工及律师等。
每一个人都屏息凝神地注视着正在朗读条款的梁律师,倾听着从他嘴里说出的每一项已然不能更改却有关他们利益的条例。
他看见了齐军、老蔡、老何,这三个人是当年跟着顾纵海一起打江山过来的,而如今,只剩下了老何还在勉力偏向着顾纵海,老蔡早就见风使舵主动投诚了。
顾岭深有些恍惚,耳边梁律师的话渐渐变成了一种遥远而空阔的声音。
他想起了七岁那年,康如南牵着他的手在机场四顾无人,最后只有齐军一个人前来送行的凄凉和心酸。
飞机起飞,开往大洋彼岸,十几个小时后在英国利物浦落地。
那是康如南娘家在海外的一处资产,一套不大的房子,还有一笔钱。
他从小并不缺钱。
至少在他的记忆里,他和他母亲没有为钱太伤脑筋过。
但康如南在之后的几年里,仍然罹患了重度抑郁症,她离开江城、离开顾云浅这件事,始终是她心头挥不去的噩梦和阴影。
可见钱并没有解决任何内在的问题。
也是从那时候起,顾岭深的心渐渐硬冷了起来。
康如南几乎没有在他面前提及过顾纵海与黄婉华的名字,但他知道,那是他不能原谅也不配得到原谅的人。
现在,他就坐在顾纵海曾经坐过的位子上。
他拥有了顾纵海的一切,他的集团、他的股权、他的公司。
他接管了这一切,但这些本就是他应得的,不是么?
顾家长子,顾纵海的嫡系亲出。他坐在这个位子上,名正言顺,也无可非议。
梁律师讲完了一大堆话,等到大家都消化得差不多了,清了清喉咙,看向顾岭深:“顾总。”
顾岭深眼角动了动,回过神,敛眸淡淡地说道:“虽然黄小姐今天没有出席,但未来集团如果有大项目,我还是会想要让她继续负责的。黄小姐的能力,我想来很是欣赏。”说着,视线看向黄婉华的代理律师。
“好的,顾总。我会转达您的意思给黄小姐。”
“西区的地这个月内就会由叶家的人来接手,但同时会签订一个合作协议,我司以让渡使用权的方式参与经营及利润分配。这一块,我会交给劳尔负责。”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项目无疑是个肥差。
既不用自己操劳,还能坐享其成拿分红。
股东之一的老何立刻皱眉问道:“交给二少爷?二少爷平时都不进公司也不参与管理,很多事情都不了解,会不会……”
“那就麻烦齐叔了。”不等老何说完,顾岭深已经把目光转到齐军脸上,温和地继续,“齐叔在集团四十多年了,如果云浅有您在旁教导,我会安心很多。”
这话有两层含义,一个是肯定了齐军现在的地位,另一个也是借机敲打老何:这里如今已是我的天下,我要扶持的,当然是信得过的人。
顾纵海身边的三个得力助手里,齐军向来是嫡系的人,他看着顾纵海和康如南结婚生子,即使康如南后来离开集团远赴英国,在他心里,也从未改变过立场。
老何和老蔡则不同。他们进公司晚,那时候正值黄婉华起势,作为集团营销部部长,她与他们算是共同扶持过来的。后来她又挤走康如南上位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