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万就这么从她卡上飞走,毫不留恋,毫不迟疑,甚至没想过是否偷偷扣下五万自用毕竟宋识因从没提过利息的事,若是坏人,不在乎这五万,若是好人,也绝不会收这五万。

这是命运的关口,少薇感到清风扑面,刘海往后分拂。她眯了眯眼,仰头看,原来是医院穿堂风,外头变天了,夏日暴雨前的晦暗卷过明亮的太阳,香樟树被大风吹得摇晃不止。

少薇抿起两边唇角,望着这风笑了笑,继而抽出银行卡,脚步轻盈着迈向门口。

她喜欢夏季暴雨前的气息,风带着凉意与潮湿的气息,天空的晦暗中有着透亮,所有人都知道雨过会天晴的,雨势将会很大,会暴戾地大颗大颗砸在地上,植物上,头发上,眼皮上,手心上,但难以为继。

很快就会天晴的。

她双肩背好书包,走进这一场暴雨前的狂风中,低挽着马尾的发圈被吹飞,她的黑色长发像某种鸟类张开的羽翼。

很想跟陈宁霄发信息道谢,她打听着,找向最近的营业厅,给号码冲了钱。

这样的心情和时刻,值得八块钱一分钟的通话吧?她高兴得像不打算过日子了,拨出陈宁霄的号码。

语音通知对方正在忙线。

陈宁霄听着乔匀星汇报的来龙去脉,脸色越来越难看。

身边并腿坐着的司徒薇一声不敢吭,一口一口嚼着空姐给她的提子。心思都在电话上,她一颗提子啃了五六口。

“我靠不是我说,那架势跟要押着少薇阴婚似的。”乔匀星低声咒骂,转念一想这么说是不是不太吉利?便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呸呸呸,反正人我是先拉下来了,但陈家那边意思是让少薇多来陪陪,多跟陈佳威讲讲话。实在没道理拒绝啊,薇薇是先答应了。”

“知道了。”陈宁霄沉吟着答,“我还有两个小时落地。”

“啊???”

陈宁霄言简意赅:“包了个机。”

乔匀星:“……”

他想了半天,挠了挠头:“是不是有别的事?”

“没。”陈宁霄顿了顿,“做了噩梦,感觉不太好。”

“就这?”乔匀星更觉得不像他了,“你什么时候开始信玄学了?

陈宁霄垂下的眼睫在顶部阅读灯的映照下投下一洼淡影。

“赌不起。”他平静地说,“也不想赌。”

司徒薇听他一句也没关心曲天歌,就知道这下子闹大发了,毫不容易等他挂断,她窜着个脑袋试探:“大家……都还好吧?”

陈宁霄在纷乱的思绪中睨了她一眼:“不好,但不是你能管的,回去好好上课。”

国际惯例高二升高三的暑假终归是要被阉割的,美其名曰小学期,高三生八月上旬一过就要回去上课了。

司徒薇嘴角抽抽,听着陈宁霄勒令她断掉初恋。

“我不跟少薇当同桌了,我也不让她来家里了,我回去就跟妈咪说。”

一连三个“我”,足见她自我性强。

陈宁霄翘了翘唇角:“你们交友我干涉不了。”

但很快画风一转,冷酷而严厉:“但你要道歉。”

司徒薇硬生生忍下了一句脏话:“她先对不起我。”

“我不信她没跟你说对不起。”

再不服气,司徒薇也没话讲了,不情不愿地吐出口气,吹动额前刘海。

喝了杯苏打水缓了缓,陈宁霄很快便拨出了第二通电话。是给少薇的,但她在占线状态。

灰蓝色的狂风中。

少薇背对着不远处暗红色庞大的医院建筑群,听着对面的中年男音。

“听这风声,你回颐庆了。”宋识因指尖夹着烟。

猎猎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