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钰额头剧烈抽动。
朱旻盛叹息,“前内阁首辅当年死去天下人无一不拍手称快,如今朝野风闻赵嫣未死,您迟迟不下决策,怕是于民间声望有碍。”
楚钰脸色铁青,“朕堂堂中原帝王,也要被他人口舌左右?”
朱旻盛摇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啊。”
楚钰笑了起来。
先帝在世时候所作一些决策楚钰往往不能理解,直到自己坐上了位子才明白先帝的考量与难处。
他被捆缚在了这金銮殿上,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死囚。
楚钰与先帝越来越像。
或者说,他渐渐与每一任帝王越来越像。
实权在握,却为何活的像傀儡?
众臣相逼,民声鼎沸。
这是在逼着他这皇帝站队。
是与众臣站在一起,还是与赵嫣这奸佞站在一起?
身为帝王若失了民心,江山倾覆尤在眼前。
他接下这副担子,便意味着楚钰二字将被抹杀。
为了维系高祖苦心孤诣打下的盛世,还要葬送多少人?
朱旻盛叹息道,“几百年前在陛下如今坐的龙椅上,前朝某一位皇帝被众臣逼迫下旨杀掉他的爱妾。”
楚钰抬头看这浩大宫殿,手扶住椅上金龙,神情颇为讽刺。
“纵贵为天子,不及民间牧马人一二也。”
朱旻盛抬起眼眸,心中百味杂陈。
不知过去多久,朱旻盛听到皇帝疲惫的声音,“宣刘燕卿。”
刘燕卿受命从刘府入宫。
他见御书房前跪着一地红袍,心中已对当下的情形了然。
刘燕卿垂首没有说话,从众臣身侧留下的主道中穿行而过。
杨廷已经年迈,声音却如洪钟,“刘大人包庇奸佞,是存何等心思?”
刘燕卿猛地顿住了脚,回头盯着杨太傅的眼神如同淬毒,“他到底是否奸佞,太傅当真不知?”
分明可以息事宁人,非要闹到人尽皆知。
阶下大言不惭下跪者,道貌岸然地妄图再一次逼死他。
杨太傅声音一滞,“老朽一言一行皆是为了大楚!”
赵嫣若果真未死,便是大楚的一颗毒瘤。
势必要连皮带肉剖出。
刘燕卿心道当初若不是有大赦天下这借口,这王老臣又如何肯善罢甘休?
刘燕卿道,“在座诸位皆迂腐儒生也。”
杨太傅八土高龄,捂住胸口喘息,“黄口小儿一一目无尊卑!”
刘燕卿没有看这些人一眼。
他跟在朱旻盛身后入殿中。
朱旻盛道,“陛下,刘大人来了。”
楚钰抬起猩红的眼与刘燕卿对视,“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刘燕卿叹息,“陛下,准了诸位大人的奏折吧。”
楚钰咬牙,“刘燕卿,你可知道若是重查赵嫣之死你也躲不过去?”
刘燕卿端正道,“臣知道。”
楚钰道,“那你又为何……”
刘燕卿跪在了地上,“陛下,眼下的情形就算是臣也没了法子,民意鼎沸,除非陛下罔顾民意做了昏君,正给西北军收买人心的大好机会。”
刘燕卿确实没有办法。
若证实赵嫣未死,赵嫣如今再要治罪便是欺君之罪。
大赦天下这样的借口只能用一次。
明月楼当日的情形如附骨之蛆,刘燕卿向来自傲,如今也止不住后悔。
若不是他,赵嫣不会被困于京城,也不会落在荣颖的手中被王生这种人糟践。
在明月楼赵嫣拒绝刘燕卿的时候,刘燕卿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