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章不理睬赵茗,拱手对楚钦道,“属下已知殿下思虑。”

楚钦道,“今夜你还当值,先行退下吧。”

童章拱手行礼退下。

赵茗上前一步,“希望你不会后悔。”

楚钦喉结动了动,发出嘶哑的笑声,他的下巴冒着青色的胡茬,脸上带着痛苦的神情,一杯又一杯的饮着案前杯盏中的烈酒。

即便是这样烈的酒也不能煨热从冰冷的心脏处涌动流向四肢的血。

赵茗的目光落在楚钦两鬓的白发上,心知自从楚钦回了邺城身边的酒便未曾离身过。

大名鼎鼎的西北王一夕之间仿佛沧桑了土岁。

“赵茗,你不了解楚钰,他是个疯子,赵嫣在他手里他什么都做的出来。”

赵茗恶狠狠地擦了一把眼泪,“当初为什么要把哥哥留在京城!”

楚钦苦笑,“不然能怎么办?看着他死?”

赵茗伸手拿起楚钦案前的酒盏猛地灌了一口,将酒盏摔在了地上发出剧烈的声响,“我早晚有一天要取了皇帝的狗头!”

楚钦叹息,“赵茗,我会将你哥哥接回来。”

第一百八土八章这三年于楚钦而言是忍辱负重的三年。

于赵嫣而言又是什么?

每思及此,赵茗心如刀绞。

赵茗饮了烈酒,喝的很醉,他踉踉跄跄地掀帘而出仰面躺在冰冷的雪地中,飞扬的雪花落在发梢眉睫,止不住笑起来,眼角沁出泪,泪与雪????融在一起。

风雪随着赵茗掀开的帘幕倒灌进来,乍翻案前的金樽。

楚钦的目光透过窗柩落在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上。

翻越连绵峻岭能看见西北与中原的界碑。

就在那个地方,楚钦背叛了赵嫣。

赵嫣这一生最恨背叛。

而他即将再背叛一次。

男人的手握住了腰间的银刀,血红的眼中似要沁出殷殷的血。

农历土月土八,宜祭祀,宜婚嫁。

京城的街道热闹起来,喜庆的唢呐声传遍大街小巷,南迁的大雁在空中飞旋。

陆惊澜仰面躺在房梁上,听着刘府外刺耳的乐声。

他担忧地看了眼梁下的赵嫣,见赵嫣手中的书卷搁置案几,眼瞳茫然地问一旁正替换汤药的福宝,“外面怎么了?”

福宝犹豫半晌道,“明家的女儿出嫁西北了。”

赵嫣攥紧手指。

刘燕卿曾说过,陛下有意赐婚西北王。

赵嫣猛地咳嗽出声。

福宝替他顺气,赵嫣低低喘息。

“我们出去看一看。”

陆惊澜跃下房梁,“公子要出去?”

赵嫣摇头,“我与福宝出去,你留在这里。”

陆惊澜心中微微一怔,布满疤痕的丑陋面颊上并无不满之色,用他嘶哑难听的声音道,“好。”

即便是披着一张鬼面,赵嫣对他仍旧避讳有加。

陆惊澜答应过赵嫣,这一生都不出现在他面前。

陆家余孽陆惊澜已经死去。

留在赵嫣身边的人是王生。

陆惊澜并不知道自己的假面会披多久。

或许只要不被赵嫣发现,他会披着一辈子。

许多人不敢轻言一生。

而赵嫣就是陆惊澜余下的一生。

他看着福宝携赵嫣离去,再度翻身入梁,丑陋的面具下是见不得光的温柔神情。

赵嫣与福宝出了府门。

有日光洒落,人群喧嚣不宁。

福宝问,“公子可怪殿下?”

赵嫣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