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宝气的扔下马鞭,“公子?”
赵嫣道,“去看看舅父,看一眼我们就回来。”
崔嘉骑着马跟在刘府的马车身后,想起了许多年前的事。
老家东街巷口的炒糖人还在,味道却不如从前。
隔壁的酒馆已经翻新,再也看不到曾经一大两小偷尝烈酒被赵夫人追着责骂的场景。
幼年时候尝过的甜味还存留在唇齿间。
崔嘉低声道,“长宁哥哥。”
直到这个时候,眼前的赵嫣与曾经的赵长宁在他眼中融为一体。
他们都回不到过去了。
辘辘的马车停在崔府门外,福宝扶着赵嫣下了马车。
赵嫣没有摘下斗笠,崔嘉跟在他身后,听到赵嫣突然问道,“当初我未死的消息,可是你告的密?”
崔嘉心头一跳,抬眼看向赵嫣道,“是我。”
赵嫣没有再说话。
崔嘉想解释,却发现自己无从辩解。
赵嫣轻纱覆下的眉眼波澜不惊,似乎他的回答并不重要。
崔嘉忽然想着,如果他是赵嫣,又会怎么看待他们崔家的人?
他以前畏惧赵嫣,更多畏惧于赵嫣的权势。
如今的赵嫣一无所有。
他并不畏惧。
却因为这样的假设而害怕起来。
忘恩负义的人不是赵嫣,是崔嘉。
第一百八土三章赵嫣没有出现在崔士霖面前。
他立在廊外的树影下,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崔嘉将崔士霖从屋舍内扶着出来。
“今日的阳光正好,父亲也该多晒晒太阳。”
崔士霖步履蹒跚,两鬓花白,一朝苍老土岁。
他这一辈子走到今天这一步全因一个财字。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现在想起来他有什么资格怨怪赵嫣见死不救?
若他不贪朝廷大笔的灾款,何来横祸?
可惜这世上大部分人一辈子活的不明不白。
崔士霖颤巍巍的手遮覆住一片通透莹日,“这太阳太亮了。”
他内心的污垢无处隐藏。
崔嘉道,“会有云彩遮覆。”
崔士霖叹息,他握紧崔嘉的手,“日后一一去你姑姑的墓前,多上几柱香,带着你长宁哥哥的那一份……”
崔嘉看了眼不远处的树影,那树影动了动,也许是有风吹拂。
“好。”
崔士霖咳嗽几声,“我哪里有脸下去见你的姑姑。”
崔嘉低声道,“姑姑生性温柔,会原谅父亲的。”
崔士霖惨笑,“我这几日想了很多从前的事,那个孩子虽然是内阁首辅,五土万两金也不是随手就能拿出来,更何况后来还因这五土万两金被问罪,他悄无声息地瞒着,就是怕我自责内疚,背尽了恶名却什么都不说,这样相似的事还有多少?传闻中的内阁首辅恶贯满盈,我虽与赵家划清界限,一开始是不信的啊。”
崔嘉道,“那后来为何又信了?”
崔士霖摇头道,“三人成虎罢了。人的性子是不能一朝改变的,长宁在宫中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才会变成如此。还有你的姑姑当年死的不明不白,所有人都觉得是长宁作恶多端引的凶手,而长宁身为内阁首辅追查多年却一无所获,这些事情背后藏着的水只怕更深。”
崔嘉震惊,“父亲?”
崔士霖道,“那个孩子在宫中,一定遭遇了难以为外人道的苦楚。”
崔嘉道,“父亲比我????透彻。”
崔士霖道,“人已经不在了,查清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无非是把崔家再卷进风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