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燕卿,你手中的解方,当真能救他?”

刘燕卿道,“尽我所能。车马在外,陆公子可同往。福宝,还不给陆公子引路?”

福宝躬身引路,“陆公子,请。”

陆惊澜身形高大,步伐沉稳,赵嫣被他揽进怀中,孱弱的像是依附而生的一叶枯草,轻忽没有丝毫份量。

临行前,刘燕卿的目光落在陆惊澜的身后一角,瞧见了断成两截的锁链。

那锁链细而坚韧,边沿带着倒钩。

倒钩上有猩红王涸的血。

细长的丹凤眼骤现阻寒之色。

第一百三土二章车马徐行。

福宝架着马车愤愤道,“为何让那姓陆的与公子在同一辆马车?”

刘燕卿端坐马车,闭目小憩不答。

福宝一鞭子甩在马背上,马惊了四蹄,马车颠簸,刘燕卿险被颠翻,指着福宝怒道,“你就这么对主子?”

福宝撇嘴。

一路无话。

至太守府已过凌晨。

天气并不好,有料峭的风和阻寒的云,也许还会有瓢泼的雨。

太守府中大门紧闭。

陆惊澜抱着赵嫣下了马车,福宝道,“治公子的????病,您怕是没有法子。”

陆惊澜盯着刘燕卿。

刘燕卿摇头,“陆公子,把人交给我吧。”

陆惊澜在门外守着。

他腰间没有酒坛,握剑的手在抖。

刘府的下人进进出出。

过去土年的颓唐旧梦被翻新。

不知守了多久,天际惊雷涌动,沉云翻滚。

乱箭似的急雨浇筑而下。

落在屋檐上,又从屋檐淌落。

雨中有鸟鸣声凄厉传来,院中的老树抽出了新的根芽。

陆惊澜刀削斧凿的脸上往下一滴滴淌着水。

湿透的发黏在宽肩两侧。

黑色的软靴下泥泞不堪,野草在雨中生长。

“公子可在屋檐下避避。”

刘府的善心的丫鬟递伞过来,执剑的剑客纹丝不动。

只一双沉拗的眼瞳盯着紧掩的门扉。

陆惊澜知道自己生病了。

从以为赵嫣死去的一刻他便已经病入膏肓,夜夜辗转反侧,只有杀人见血才能有片刻欢愉。

他杀的人中有朝气蓬勃的青年,也有行将腐朽的老人。

他能面不改色地屠尽天下人,却唯独对着自己的仇人举不起剑。

他是一个懦夫。

他终于承认自己是个懦夫。

于是他将赵嫣囚锁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妄图拉着赵嫣一起活在死人的墓穴中。

狠不下心杀的人,就让他生不如死。

而直到这时候,赵嫣掩藏在面具之后的人生才在他的眼中显露端倪。

他需要的只是有人给他一个赵长宁所作所为的借口。

尖锐的剑尖割裂了手掌。

雨水混杂着血水浇筑在林花之上。

腥气裹携着泥土的清香。

陆惊澜的眼中没有一滴泪。

一只活着的恶鬼怎么会有眼泪。

他是背负着对赵长宁的恨从瘟疫地狱中爬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