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初寒年少,上头又有父亲和长兄,姬桓投注在这个小姑娘身上的视线本来就有限,他的首要目标是杀了三公子及其长子,至于初寒,她还远没有成长到能够成事的年龄,杀她只是顺手施为,以斩草除根。
而为质之事,燕皇的要求是派遣各诸侯王直系后代。姬初寒为梁王王孙,有资格为质。对于其他诸侯国来说,派子女为质无异于被燕皇掐住喉咙威胁,但对于梁国就没有这样的担忧,因为梁国本来就是燕皇豢养的狗,派谁去为质都一样,走过场而已。
这个面子姬桓还是有可能卖一卖的,即便可能性较小。
就看姬初寒敢不敢用这微小的可能性去赌未来的安稳了。
姬初寒呆呆地看着商悯和忠顺公,指甲把手心掐出了血。
很久很久之后,她终于下定决心,哽咽地说:“我……愿意听从大公主提议。”
忠顺公看着姬初寒道:“不管你今后能不能活下来,我都希望你知道,今日武国已仁至义尽。”
作为血脉亲人,他们的举动在姬初寒看来或许无情,但绝不会比她真正的亲人大公子姬桓更无情。
第40章
姬初寒被武国将士押下楼, 她的身影甫一出现,守在驿馆外的梁国的将军就震惊望了过来,连忙下马走到近前询问情况。
“此女从伙房地道逃到了驿馆, 询问姓名,谁知她竟说自己是梁王王孙。”杨靖之得了忠顺公指示,客客气气地道出事情原委, 但态度却暗藏强硬,“昨夜城中混乱, 我武国使团初来乍到不明原委,又顾及此女身份, 不敢轻易做决定,还请将军遣人通报一声,告诉大公子他侄女在我们这儿。”
“这……”梁国将军额上出了层汗, 被这件事打了个猝不及防, 试探道,“武国可将此女交给我等处置, 等我带她见了大公子, 大公子自有定夺。”
杨靖之手一拱,道:“不可。”
“既然是梁王王孙,身份贵重,又怕认错人, 还是将军即刻派人通传,叫你们大公子来驿馆认一认人吧。”
梁国将军无可奈何,只得派了手下快马加鞭去传信了。
现下睢丘城内每一支受姬桓统领的禁军队伍都有各自的职责,情况未明, 他没有接到进一步的命令,不敢轻易将梁王王孙打上“反贼”的名号强行带走, 只得按照杨靖之的话来。
商悯也下到了驿馆一楼,坐在一张木椅上慢慢等待。忠顺公双手背在身后,双眼默默看向门外。
武国将士军容整齐,梁国禁军气息肃杀。
这一夜,睢丘内死了多少人?有多少人是被牵连,又有多少梁王的后代被杀?
过了约莫两刻钟,一队盔甲长枪上血迹斑斑的禁军队伍簇拥着一人骑马而来,那人穿着宽大的盔甲,但盔甲和披风上未沾分毫鲜血,他没有拿着长枪长矛,腰间配置的是长剑。
商悯嘴角抽了一下,看出姬桓大腹便便身体虚胖武艺不精,拿不动沉重的长枪,只能佩剑。
禁军队伍停了下来,姬桓排众而出,梁国军和武国军自然而然地让开了一条道路让他通行。
他翻身下马,臃肿的身材使盔甲穿在他身上有一些四不像,没有将军的威势,反而像套了壳的乌龟,他下马的动作也很有些滑稽,圆滚滚的身体简直像是从马上滚了下来。
但是没人敢笑,因为他是宫变之夜的最终赢家,即将登上王位的梁国大公子。
商悯看着走到驿馆中的姬桓,起身与叔父相迎。
“昨夜真是热闹啊,姬桓兄。”忠顺公笑道,“看到姬桓兄安然无恙,在下就安心了。”
“贤弟哪里话,只是有叛贼作乱罢了,一夜过去已被我悉数镇压。”伸手不打笑脸人,姬桓也温和有礼。